“姑娘若是对这些东西不满意,小店……”
那掌柜接下来的话被二楼一道声音给打断,“姑娘对那些俗物不满意也是自然的,我家主子这里有套头面本是自个打制留着玩的,不妨请姑娘上来看看可否趁心?”
“真的?”
凤十双眼一亮,一脸的欢喜雀跃,“掌柜的,原来你们还藏着宝贝不给我看,真是岂有此理。”说着话她已经径自抬脚向楼上走去,边不忘朝着凤九露一个俏皮可爱大大的笑容,“姐你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就下来,我到是要看看他们这店里藏了什么好看的宝贝,竟然不给客人看……”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噔噔几步上了楼。
身后侍书向着凤九屈了屈身子追了上去。
站在地下的凤九眼角一扫,便看到身侧两个掌柜的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心中多少有了数,上面的人或物才是凤十今个出来的目的吧?
二楼,凤十闪身进去帘角一晃。
室内露出一个天青色直裰的修长人影,眉目清透丰神俊雅。
正好和楼下的凤九眼神相撞,那男子的眼神一闪而过,似是浑然不在意的放下了帘子,而一楼柜台前正听着一个掌柜喋喋不休的推销自家首饰珠宝的凤九却是脸色一白,蓦的整个身子都跟着颤了起来……
刚才那张脸就是化成了灰她都不会认错。
随着那种张而来的,是印在骨子里刻在血肉里,种在灵魂的那种极致的痛不欲生,以及那个名字……刘子卿。
她前世嫁了三年的夫君。
看着她被大火吞噬却无动无衷的所谓的‘良人’!
竟然是刘子卿。
凤九脸色惨白中缓缓的捂住了胸口。
痛彻心肺的痛。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
重生这么些天来,她自以为可以平静的对待上官氏母女,可以笑盈盈的陪着她们说笑,因为她知道目前的情景自个必须要忍,她要做到有的放矢,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让上官夫人对自个有了防备警惕之心。
一个字,那就是忍!
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天夜里她是如何过来的。
白天笑盈盈的陪着仇人母女说笑,强颜欢笑咽泪装欢。
背后呢?是夜半时分心如刀绞般的痛。
是午夜躲在锦被里的低咽。
还不敢大声,防的是隔墙有耳。
这就是她的生活。
可她知道自己必须得撑下去。
上天给了她凄惨悲凉的短暂前世,却让她莫名的重活了。
那么她就当这是老天爷可怜她所以给她的机会。
复仇的机会,给母亲伸冤的机会……
她把那个忍字用前世自个血的教训刻在了心头最底处。
时时刻刻牢牢记下。
直到如今,她也真的以为自个学会了忍。
然而这一刻,在看到那个梦里不断回旋在自己脑海里的脸时,她才豁然发觉,自己做的还不好,还远远的不够。
你看吧,你才远远的看那个人的脸一眼就惊痛成了这样。
那日后你可该如何是好?
凤九啊凤九,你真没出息。
这样的你还想着给自个报仇,给娘亲伸冤?
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凤九深吸了口气,慢慢缓和着自个的情绪,强自压下如同掀起的狂风巨浪般心情,耳边便听到身侧芍药担忧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自天边传过来,“姑娘,姑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刚才只是有点头晕,这会好了。”
“那姑娘您赶紧坐下歇会。”
掌柜的已经亲自捧了热茶,芍药上前接过拿手在茶盅外头拭了温度,待发觉不烫不凉之后才端给了凤九,“姑娘您喝杯茶歇歇。”
接过茶盅轻轻的喂了一口,凤九把目光再次对上了桌上的那大堆金银首饰珠钗宝玉,敷衍般随意的挑了两件让小伙计包起来,眉头微皱着,她在心头沉吟半响之后蓦的起身,“我也去楼上看看妹妹去,怎的看个首饰要这么久。”
可不是久,已经过去一刻钟呢。
“九姑娘若是心急,不妨让在下去看看十姑娘如何?”
“不必了,我也很想知道十妹妹看的是什么宝贝呢。”
凤九眉角斜斜一挑,似笑非笑的眸子微转。
“九姑娘您……请。”
掌柜的眸子一缩,却在凤九平平静静却又似洞悉一切的目光里瞬间恢复,缓缓敛下眸子闪身退在一侧,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在下给姑娘带路。”
“有劳了。”
金银玉楼乃是应天极为有名的,里头全是时下最为流行的时尚的首饰头面,以及当下最贵重的珠宝玉钗等,一楼为普通大厅,二楼则是被分割成几个小包间,按着他们店里的解释是专为接待贵客以及大批量贵重定单所用,以往掌柜的带人往二楼都是一身欢喜满脸雀跃,因为只要是上了二楼,这就代表有可能要成一批极大的定单,他们这些当掌柜的也会跟着受益不少,可今个儿带着凤九上二楼的掌柜的却低眉垂眼的不带半点欢喜,甚至连脚步都是沉重的。
若是让他选,他宁愿不接这门生意!
二楼楼梯拐角,看着几个紧闭的房门,凤九眸中冷意一闪。
前世里她被刘子卿偶然救下,一来二去的便有了婚约。
当时正值她被退亲不久,心灰意冷时际。
加上家里上官夫人和凤老夫人作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后她成了刘家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