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笑着点头,“也罢,左右无事我就去偏厅里坐坐。”
由着那嬷嬷引路,一行人向着含竹轩内行去。
“十妹妹身子不舒服,可请了大夫?”
“姑娘不让请呢。”
“嬷嬷是十妹妹身边的老人儿了,身子不舒服岂能由着她?”
凤九挑了挑眉,脸色凝重的看向那嬷嬷,一脸的不悦。
这个嬷嬷是凤十身边第二得力的。
因为夫家姓王大家都称她为王嬷嬷,没少帮着凤十出妖蛾子。
“姑娘说的是,都是老奴的错。”
直到凤九坐在偏厅的椅子上,王嬷嬷都觉得手脚冰凉。
刚才那一刻九姑娘的眼神好像一把刀刺进她心头。
狭长明秀的眸子,清幽幽带着层朦朦的雾。
电光火石是城,王嬷嬷竟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仿佛在那样的眼神里自己心头所想都被那双眸子看穿看透。
凤九只是微微的笑,害怕就好呢。
手里端了婴戏五彩的小茶盅漫不经心的喂着茶,凤九有一声没一声的和着几个丫头说着话,也不出声放王嬷嬷走,即然做戏,那就大家一起演呗,看谁撑到最后。
这九姑娘已经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
未时过半,王嬷嬷有些坐不住了。
她可是知道自家姑娘不在屋子里的。
虽然去了哪里没和她说,但她也能约模猜个大概。
若真让大姑娘知道了这事,怕是不得了。
门外,有小丫头一闪而过的身影,王嬷嬷终于坐不住的笑着起身和凤九告罪,凤九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把手里的婴戏五彩小茶盅放在酸梨木的条案上,“即是十妹妹还没醒,我也不等了。”说着话她又似笑非笑的瞟了眼王嬷嬷,慢悠悠的声音自红唇里如水一般轻飘飘的溢出来,“知道嬷嬷事多,今个担误嬷嬷的事,是我的不是了。”最后也不看王嬷嬷的脸色径自向屋外行去,“芍药咱们回了。”
“姑娘慢走。”
把凤九送出含竹轩,王嬷嬷才觉得自个后背上一片冰凉。
未时三刻,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吧?
凤九脚步轻快的行走在青石小路上,似乎那风也不那么冷了,身侧芍药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是在凤九再次拐入一个垂花门之后忍不住出声道,“姑娘,这不是回陶然居的路。”
“我知道。”
凤九欢快的笑,“前几天不是得了两个楚窑雨过天晴的仕风听风瓶么,我折两枝梅花,待得晚上请安时一瓶给了母亲,一瓶给了祖母……”
芍药几个一脸‘姑娘真有孝心’的表情,“夫人和老夫人看了定会喜欢。”看着她们一脸的笑,凤九却在心头一片冰冷,折梅花,有孝心?
她是有孝心,可那两个女人却不配她的孝!
折梅不过是她随口的理由罢了。
她不过是想亲自看一眼凤十出丑的样子!
大红色十样锦的妆花褙子,缂丝连荷的银线斗斗篷,喜鹊绕梅纹样的金镯子,头上是金光闪闪的如玉珍珠镶翡翠的凤钗,配着凤十明媚璀璨的笑容,两颊边上两缕发丝被风吹起来,整个人愈发的活泼而俏皮,却又不失灵动可爱……
这样的凤十谁会不爱呢?
凤十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头,连侍书都没带。
身后的小丫头捧了个美人耸肩瓶,而走在后头的凤十则拿了几枝俏然而立的梅花,边走边调皮的微垂了头轻嗅着,适时的露出几分可爱的笑,唇角微翘脚步轻盈,远远的风里传来她欢快的声音,“六儿六儿,你说说看,这梅花我若是放在娘亲屋子里好不好看?”
“要奴婢说啊,只要姑娘亲自折的,夫人看了都开心。”
“你这小丫头倒是嘴巧。”
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似乎在游玩赏青。
在这样寒风冽冽的冬日里。
凤九就静静的站在另一个岔道的不远处树影里看着。
这里是个三字交忿口,一个是凤十走过来的地方。一个是凤九现在站着的地方,另一条则是通往前院的一个小路,而现在,就在那道小路上,凤九知道,有一个人马上就会出现。
那就是定伯侯府的世子周绮年!
悄悄的躲在树影里,凤九的嘴角缓缓的,一点点勾了起来。
原来,她们真的是在这里偶遇的。
而前头,定伯侯世子已经看到了凤十,本就有几分醉意的眼一下子瞪的大大的,周围的东西都自动消失,就只余了前头不远处袅袅行来的凤十,如同仙子般自远而近自天上飘然而至,他想,原来仙女就是这样的?
凤十似是不曾发觉前头的定伯侯世子,不时发出几声明媚欢快百灵鸟般婉转清脆的笑,眼看着就要到拐弯的时侯了,凤十蓦然抬头,看到了前头的定伯侯世子,她呀的一声惊呼,如受惊的小白兔又羞又恼的欲回避,却一下子发觉这还在外头,凤十姑娘咬着唇好像怔住了,又好像被吓到了不知如何反应,就那样低垂了头脸羞的红成熟透了的苹果……
身后小丫头也吓了一跳,却总算是反应及时。
伸手拉了下凤十,“姑娘,姑娘。”
“啊,我……”
凤十似是转身想走,身后传来定伯侯世子温润有礼的声音,“姑娘,在下定伯侯世子,不是坏人,敢问姑娘可是凤府凤九姑娘?”
“大胆。我家姑娘的名字也是你能问的?”
“是小生孟浪,唐突了姑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