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梅飞飞牙痒痒地道,“走着瞧!”
“晚上回来要小心,别喝太多酒,知道了吗?”他知道她喜欢小饮怡情。
“知道了。”她乖巧地回答。
挂断电话,她随身带了证件和一点现金,把行李包往房间一扔,就出门了。
这时的西塘已是九月底,傍晚时天气带了点凉意。她穿着牛仔裤和短袖T恤,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的风衣,及腰的长发剪成了利落的短发,咋一看像是个瘦弱的小伙子。
来到塘东街正是华灯初上,十一还未到,往来的游客不多,显得小镇十分安逸。梅飞飞随便挑了间小酒吧进去,在临窗的位子坐下来,点了一扎啤酒,一碟花生,慢慢地小酌起来。
窗外的夜色渐浓,一盏盏红色的灯笼渐渐亮了,沿着河道两旁,描画出流水的蜿蜒。月亮在云里朦胧地张望,照亮了沉默的一角屋檐。酒吧的音箱里传出慢摇轻柔和缓的低吟。音乐伴随着夜风的浅唱,衬得夜里的西塘分外柔情。
梅飞飞喝了小半杯酒,支颐在木桌上,侧着头,将窗外的一切尽收眼底,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不料,正在陶醉之时,突然“哗”的一声,随即肩上一凉,一阵酒气扑鼻而至,梅飞飞转头一看,只见身上衣服被淋湿了一大块。她身边一名男子正端着只剩半杯的啤酒,愣愣地看着。
“呀!”两声轻呼同时响起,一声来自梅飞飞,一声来自那人。
她来不及细看,先跳起来,随手抓起桌上的纸巾急急地擦拭。那人愣过之后,把酒杯一放,也赶紧拿起纸巾来帮忙。
大半杯的酒从梅飞飞肩头洒落,又顺势往下流。那人手忙脚乱地擦着,突然之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上一带,竟然堪堪在她胸前摸了一把。
梅飞飞“啊”的一声跳起来,反手“啪”地就是一个耳光,随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不由自主地护在胸前,原本因酒精而有些微红的脸,此刻不知是因羞涩还是愤怒,腾地一下红透了。
“你干什么!”她惊怒交集地喝了一声。
而那人一摸之下已经觉得异样,立刻便化成了木头雕塑,挨了她一耳光也不还手,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诺诺地道:“啊……那个……你……你是女人?”
原来她的发型,她的衣着,居然让他误以为她是男子,所以下手才没轻没重的。梅飞飞这才反应过来,却想到一个耳光已经出手,不免也有了些尴尬。
“对不起啊!那个,我真以为你是男人……”那人极其抱歉地道。
“呃,没事没事。”梅飞飞尴尬地笑,忙道,“不知者不罪嘛!何况,何况我,我还……”说着抬起头来,想看看他的脸,但灯光昏暗之下却不甚分明。
“是我唐突了。”他急急开口。
她抿嘴一笑:“要不,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那人愣了一下,也笑起来:“好!”
梅飞飞看看他放在桌上那半杯酒,把自己的半杯端起来:“来,喝一杯,就算是‘一笑抿恩仇’吧!”
那人像是没想到她这举动,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她,端起杯来,问道:“干了?”
她笑而不语,在他杯上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随即一仰头,将酒一饮而下。
那人便学她一样,把酒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酒,两人相视一眼,都“哈哈”地笑起来。
“好了,我已经喝够,这就要走了!”梅飞飞把杯子一放。
那人看了看她湿透的衣服,心中立刻明白,她说要走,只是因为不得不走,于是忍不住又道:“对不起!”
梅飞飞歪着头看他:“你这个人好奇怪呀!酒不是喝完了?还要说什么对不起?”
“是……”那人低头,又是歉然一笑。
看来是个不容易放下的人啊!梅飞飞摇摇头,无所谓地笑笑,转身要走。
“哎……”那人在身后叫道。
“嗯?”她回身。
“你……明天还来吗?”
“明天?”梅飞飞耸耸肩,“不知道,也许吧!”
“你明天再来,我请你喝酒!”他扬声道。
“那好!先多谢你!”她笑道,转身而去,末了加上一句,“如果我来的话……”
梅飞飞原本也没打算那么快离开,跑了那么多地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安逸的小镇,让人忍不住想多住两天。
谁料到,第二天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下午时分,梅飞飞看看雨势渐小,天色发亮,估计再下不了多久,于是又披了件风衣,把帽子往头上一拉,连伞也不打,就这么出门去了。
雨雾中的西塘果然又别有一番风情。雨水洗过的石板路格外干净,河水涨起来,发出潺潺的声音,宁静的小镇像是一位略带忧伤的清新女子,披着细雨织成的薄纱,静静地等待着生命里的某位归人。
晚饭时分,她又路过昨晚的那间小酒吧。这个时候正是饭点,酒吧刚刚开始营业,应该还没人来吧?她的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下。
“嗨!”有人招呼。
她抬起头,酒吧里的窗台边,一名男子正微笑着朝她摇了摇手。她愣了一下,居然没有立刻认出这就是昨晚的那人。
眼前这人和昨晚那人,实在有很大不同。
昨晚他的头发凌乱,满脸赤红,带着一身酒气。今天,他却很干净,很清醒。等梅飞飞看得清楚时,更是吃了一惊,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声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