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军训结束的第二天,梅飞飞就决定不管发生什么,先睡他个天昏地暗再说!
然而这愿望很快落空。
一大早的就有人在坚持不懈地敲门。
“梅飞飞!梅飞飞在吗?梅飞飞!”
“谁啊?”梅飞飞略带不满地回应,她被吵得实在没法再装听不见,只好从床上爬起来。
“我啊!送信的!”原来是班长大人!
“什么事啊?稍等一下……”梅飞飞不敢不给面子,只好随手披件衣服,起来开门。同时向屋里一张望,谭小冰不在,江玉容却原来也还在赖在床上。
“有你的信。”班长在门外回道。班上的信箱,由她管理,自然做了义务派发员。
“来了来了!”梅飞飞口中应着,稍稍打开门,由于衣衫不整,不好意思见人,只开了条门缝。
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脸蛋从门缝里露出来,见了她的模样,又瞥了一眼床上的江玉容,嘻嘻一笑:“哟,还在睡呢?饭堂没早餐了呀!”说着递进一个信封。
“谢谢!”梅飞飞只好陪着笑接过。
班长倒是很善解人意:“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美梦了哈!我这就走,你们继续,继续……”
梅飞飞关上门,这才瞄了一眼桌上的小闹钟:十点。再看看上铺,江玉容眼睛都没睁,只是翻了个身,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又一动不动了。她伸了个懒腰,觉得还是有点困,要不还是继续睡吧,反正也没早餐吃了。
说到睡懒觉,这还真不是人人能做到的事情。因为,有的人一旦被吵醒就再也睡不着,有的人一到了时间点儿就一定得起床,还有的人非得起来吃早餐不可。但是,也有一种人,只要想睡,那么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能一直睡到下午两点半去。梅飞飞无疑就是个中高手。
她打着呵欠走回床边,准备继续去见周公,正要随手把信封往书桌上一扔,突然间顿住了。这么一顿,力气没拿捏好,信封已经飞出去,旋即“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刚才无意中瞄了一眼信封,脑子顿时有了一瞬间的空白。这时梅飞飞缓缓地移过目光去看躺在地上的那封信,恰巧是正面朝上。信封上的钢笔字是标准的正楷,字体方正,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可见写字之人的认真与慎重。这笔迹,与其主人,及其一切的相关事物一样,曾经是梅飞飞记忆中最熟悉最深刻的痕迹。
收信人一栏,简单地写着G市Z大中文系梅飞飞收,而寄件人一栏,则更简单地写着两个字——傅远!
睡意,已经不翼而飞!震惊,充斥了整个脑海!
傅远!这个她早已决心忘记,而事实上也很久没有再想起的名字,又一次以一种活生生的姿态出现在她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
一定要在她快要遗忘、准备新生的时候,一再地提醒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吗?
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阵恼怒,她猛地拾起信,还来不及细想,“唰”的一下已经撕成了两半。随即走到垃圾篓旁边,一抬手就要将信扔下去。
然而一刹那间,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一种细细的痛楚,无声无息地漫延开来,她的手顿住了。
再看了看被撕成两截的信封,梅飞飞拧紧了眉。
他为什么要写信来?临别前夕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那个被抢走的“初吻”,她不是也不计较了吗?从那时起,他们就应该是天涯陌路的两人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写信来?
她捏着信,走回床边,坐下。
或者,还是看一眼吧?只是看一眼,无论他说什么,大不了,不回信就是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淡忘,可是,原来没有。只是从不被提起,却也从来不曾忘记。她只是下意识地将从前的一切深埋入心底,犹如海洋深处沉淀的泥沙。然而,海面上的狂风暴雨也许不能移动它分毫,只要一旦地心有了震动,泥沙却一样会翻滚汹涌。
此时此刻,她心中澄清的海水,已经混浊了。
是看?还是不看?
她烦躁地站起来,在宿舍里来回踱了两趟。
江玉容的声音懒懒地响起来:“梅飞飞,你做噩梦了吗?还是在梦游?”
“嗯?”梅飞飞愣了一下,旋即苦笑。
“你怎么啦?”江玉容仍然趴在床上,半睁着眼,看着她。
梅飞飞摇头,还是苦笑。
“唔,你不对劲哦!”江玉容睁大了眼,“出什么事了吗?看你一副没头苍蝇的样子!”
“这要怎么说?”梅飞飞低头,沉思了一下,斟酌着问道:“嗯,我问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嗯?”
“如果,有个和你很要好很要好的人,做出了背叛你的事,那你会怎么样对他?”
“这个啊?”江玉容闭上眼,想了想,答道,“当然首先要看是什么样的事。如果只是一般的小事,又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当然还是可以原谅的。”
“那……如果是让你很伤心很伤心,又觉得无法原谅的事呢?”梅飞飞又试探着问。
“坚决断交啊!这还用说!”
“那,如果他后来表现良好呢?”
“切!打一棒子再给颗糖,以为姐是三岁孩子么?”江玉容从鼻子里不屑。
“呃……”梅飞飞本来还想问:如果那个人其实并不知道他做过或者将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呢?
但是,这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