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聪！”襄儿大声制止他，她愤怒的眼中充满了泪水，立即就要决堤了，她无力为自己辩解。
子聪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激了，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他无法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她一定承受不了了，他明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可偏要这样说，他狠心转过身，想离开她，可是却看见康侨已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他的目光平和，竟没有一丝愤怒，让人好意外，子聪停在原地，襄儿看了康侨一眼，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搞得好些复杂？
子聪从康侨身边走过去，康侨没有拦他。
康侨来到襄儿身边，怜爱地看着她，“让你受委屈了。”
“子聪是在吃你的醋，他是在嫉妒我。”襄儿这样理解子聪的态度，原来很多事情她懂，只是不擅于表达。
“不要再替他说话了。”他却说。
襄儿看着康侨，“为什么要对他吝啬于您的父爱呢？”
康侨看着襄儿，从她眼中，他读懂了一些东西。
康侨回家见子聪正拎着行李向外走。
“你这是干什么？”康侨问。
子聪没说话，绕开他向外走，一脸的倔强。
康侨拉他回来，“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里当旅馆了？不说清楚就不许走！”
“我根本就不该来！”子聪道。
“你要走就永远别回来！”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子聪忽然大声问，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有些颤抖，好像压抑好久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你知道每次和你吵完架之后我有多难受，我最怕你转过身丢下我就走，那一刻，我好像整个人都被抛在了孤岛，我很怕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康侨怔了一下，他想起这些天子聪的态度，想起襄儿说过的话。
“既然这样，在你十五岁那年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家？”康侨问出早就想问的问题。
子聪低下头，“因为如果我不离开你，你就会离我越来越远，我怕看到你的疏离和冷淡。可是，你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我，就算是一只走失的小狗，你也该想一下它是不是饿着，是不是让人欺负了吧！”
“你不是一只离家出走的小动物，你是我的孩子啊康琦，你怎么会那么想？”
“其实你不知道，我很不习惯你再叫我康琦，好多年你都不曾叫我的名字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欢……”
“那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不堪，风流成性，只喜欢缺少父爱的可怜少女？还有……老树开花，晚节不保。”康侨重复着子聪说过的话。
“我不是有意那样说你……”
“在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把我当成一个父亲，而是一个男人，一个情敌是不是这样？你是在嫉妒我还是在嫉妒萧襄？”
“在你身上，我一点找不到父爱的感觉，我找不到！你对杨恕和萧襄都那么好，就是对我这么冷淡，你把我当什么？”
“我该怎么对你才好？”康侨无奈地说，像是对他说，也像是在问自己。
“你只要把我当成一个儿子对待，有那么难吗？像对别人一样，而不是像一个敌人！”
康侨反问，“那你呢？是把我当父亲还是敌人？”
子聪想了想，“有时是父亲，有时是一个叛逆的对像，但决不是敌人。”
康侨叹了口气，抚着他的肩膀，拉他往回走，“别走了，也许我们都有错。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对你，我不是个成功的父亲，给我个机会补偿你。”
子聪低下头，问，“你对杨恕和萧襄为什么那么好？”
“你还没回答我，你这是在吃他们的醋，还是在吃我的醋啊？”
子聪不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康侨道，“我从他们身上可以找到做父亲的感觉。”
襄儿把子聪的事和小玉简单地讲了一遍。
小玉笑了，“看来，子聪是在吃他爸爸的醋啊！”
“像小孩子一样！”襄儿说。
“不，这恰恰说明他长大了，他和父亲不再仅仅是父子，而且是男人与男人的关系，所以他会生你的气，会吃他爸爸的醋。”
“可是，康总只把我当小朋友，而我也很尊重他，子聪想得太多了。”
“那是因为他对自己不够自信，有那样一个出色的父亲，他难免会自卑，而且康总能给女孩子的东西，他都无法给予，比如说，安全感、还有那种成熟的感觉，哦！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我都要爱上他了！”小玉笑着说。
“康总的确很出色，可是我喜欢的是子聪……”
办公室里，康侨看完一个策划方案，休息一下，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号码有点陌生，他接起来。
“喂？你好……”
“阿康，是我。”
他有点惊讶，是方樱。
“方樱，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是吗？”
康侨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如何对待她。
“我是为了小琦的事，他也不小了，我有个朋友的女儿和他年龄相仿，我想介绍他们认识，你是他的父亲，配合一下吧！”
“好，我试试，不过他是个挺有主见的孩子，一切还要看他的意思，我不想强迫他做事，你也是。”
方樱把子聪的相亲安排在一个大酒家里，康侨正在路上，一边在车里打电话。
“小琦，你到了没有？”
“哦，快了。”
“想不到你答应那么痛快，想都不想一下，你……”
“这样不是更好吗？你们不是就希望这样吗？”
“你对萧襄呢？”
“我对她……呵呵，那你就不用管了吧！行了，你先到，我一会儿就会到了，再见，老爸。”
康侨等人不停地看表，时间过了半个多小时，子聪还没到。
“小琦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时间观念？”方樱小声地说。
对面一家三口也有点着急了，那家的女儿一看就是名媛淑女，大家闺秀。
“嗨！我来了，哈哈，等不及了吧！我刚刚……”人未到，先听到子聪的声音。
“嘘！小点声音！”方樱立即阻止刚进来的子聪，大家一看子聪的样子，全都怔住了，康侨无奈地叹息一声，似笑非笑。
子聪迟到是正常的，他是最没时间观念的，可是他今天很有创意的造型确实会给人惊吓，蓝色的头发，绿色的眼镜，耳朵上一串亮晶晶的五颜六色的耳环和耳钉，嘴里嚼着口香糖，身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奇装异服，胳臂上还有很多奇怪的刺青，简直不不伦不类，走在街上，回头率一定百分之百，在酒店门口就差点被楼下警卫拦下。
方樱缓和一下情绪，对方家长小心翼翼地问，“这……这就是康琦？”
“哦，对，我……我儿子，小琦，这是刘伯伯、刘阿姨和月月。”
“哦！”子聪也不怎么理人，坐下，“怎么还没上菜呀？我都饿死了。”
方樱看看康侨，小声地，“你还笑，也不管管儿子，都什么样子了？上菜吧！”又看看子聪，“把嘴里那东西吐出去！”
“哦！”子聪直接把口香糖吐在面前一个小碟子里。
刘家三人尴尬地看着他。
子聪又掏出一包香烟，看看旁边刘月月一眼，“吸烟吗？”
女孩立即躲得远远的。
“小琦你……这里不许吸烟，没规矩！”
“全是规矩！不能嚼口香糖也不能吸烟！那我干吗呀？”
菜已上来，方樱道，“大家吃啊！”
“好啊！全是我爱吃的。”子聪道，把刘父正夹起的一块肉碰落，“这个我最爱吃了！”夹过来，放下筷子，用手直接吃起来，他平时就是狼吞虎咽，吃没吃相，今天更夸张了，大家都只好怔怔地看着他。
“大家吃啊！呵呵！”方樱尴尬地陪笑着。
“是啊！你们怎么都不吃啊？都看着我干吗呀？”子聪一边吃一边问，又吮了下手指。
“慢点吃。”康侨递给子聪一杯饮料。
“哦！”子聪接过来喝着突然一口喷了出来，正喷在刘母的脸上，“对……对不起啊！哈哈哈……”他道歉着看着刘母那狼狈相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方樱再也忍不住了，“小琦，跟妈妈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拉起子聪往外走。
“干吗？还没吃完呢！”
到了外面，子聪忍不住大声笑起来，“哈哈，那个女人的样子太有意思了……”
方樱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呀？”子聪睁大眼睛问。
“还装算！你们父子合起来对付我了是不是？”
“哪有啊？我一直是配合老妈的！”
“好！我管不了你了，我叫你爸来管！”她说着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康侨出来了，子聪看着他。
“行了，你妈在里面，别装了。”康侨说，“你不想来也不用这样刺激大家吧！”
“还说呢！你也配合他们。”
康侨拿起子聪的一只手臂，看了看上面的刺青，“这纹身是怎么来的？”
“假的，连你都骗过了，恕儿还真有两下子。”
“他也跟你胡闹。”又看看他耳朵上的东西，拉了拉，“什么时候打的这么多耳洞？”
“也是假的！哎——别拽了，疼——”子聪叫起来。
“我看你还是别再进去捣乱了，不然我都不怎么收场了，你妈也要崩溃了。”
“啊？真的！太好了！想不到你会和我站在一条战线的，谢谢爸爸！”
“别罗嗦了，快点走吧！”康侨实在看不下去他现在的样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