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车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清楚今天要出高考成绩。
几个好事的本市市民看到上车的学生都问一下,“怎么样,考得好不好,多少分呀?”。
甚至有人问,“你这个分是不是够着能上清华,或者北大了吧。”
在威廉前面的一个女生被一位好事的大爷叫住,随便的闲聊着,而那女同学可能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有些害羞只是摇头不说话,可老大爷却看不出人家情不自愿还在一直的问个没有完。
在威廉身边的中年人可能也是为人父了,认出了威廉也是一个领成绩的学生,“小伙子,你考得怎么样,还好吧”,中年人说。
威廉的心还挂在那叫喊着的林旖旎身上,除非真的傻子还不知道她是来找自己的,被陌生人冷不丁的这样一问,无名之火,便不知由何而生,“你他妈吃饱了撑得,你算是哪根儿葱”,威廉说。
“你这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有教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中年人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青年突然这样一句臭骂,脸上实在是有些挂不住彩,“你考得不好就不好吧,冲我发什么火呀,我看你是有爹生没爹养的”,中年人见威廉没有还嘴,便过了一下嘴瘾。
不料他的话音未落,“你她妈敢再说一遍”,说着就一脚跟了上去,威廉在学校的时候一直是练长跑,经过多年的体育锻炼,风雨的洗礼,身体壮实得像一头刚成年的猛虎。
这一脚的力量着实不轻的全部都落在了那人的身上,“你有种再跟我说一遍”,刚刚想再抬脚踹那人却被身边的人拦下了。
“消消气,消消气,犯不上。”共同乘车的人上来劝架。
“本来就是,考得不好还不能让人说了”,那中年人吃的一脚不轻,也失去了几分胆气,但为了面子还是装作要打架的样子向前挺了挺。
“就是吧,你说你跟个孩子生什么气,不值当。”
有人给威廉让了个座位让他坐下,刚才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有爹生没爹养……”。
没有过多久,威廉想起了,被晒伤的林旖旎,想起了,“对呀,你真得叫威廉,我也真的叫旖旎呀。”
只要在同一个沙漏里的沙粒总有一天会相遇。
那年的夏天像极了这一个夏天,除了故事中主角的心情与年龄在变化,没有与那一年有差别。
那是最天真的年代。没有什么可以比的过。
即使是谎言。
谎言同样有特别的意义。
或许是一个玩笑。
也可以成就一段恋缘。
那是威廉的记忆。
初中时,威廉由于特殊的性格便与众不同,当然偏偏美少年是被推捧上巅峰的资本。
由于他家庭的原因,他的冷漠少言,更是增添了他的迷人之处,不晓得多少美少女为之动心却都是有始未果。
同是箐箐少女,更同为威廉的同桌。这位已经享誉全校,被赞誉为‘冰山王子’的大帅哥就坐在自己距离不过五十厘米的同一条长凳的另一端,自然也是倾泻了那少女的芳心。
威廉的同桌看着冰山王子,半天眼睛一眨都不眨,她很荣幸,威廉初中的这几年学习用具都是她提供的,她看着威廉专心致志的解着一道数形结合的难题。她却乐得不行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坐在身旁的威廉活活得像一盘唐僧肉。
周围的人看到她痴痴的傻样,不由得笑起来,“不羞,不羞”,“不害臊了啊”,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姿态,收敛了一下,“去,去,都一边去,我怎么啦,怎么啦,你们倒是说呀”,像赶鸭子一样的舞动了几下手臂。
她腼腆的笑了一下,“喂,我要用橡皮”,她很自豪自己可以随便得给威廉说话,并理直气壮向威廉要回自己的东西。
威廉用头向前点了一下面前的橡皮,示意让她自己拿,而自己仍然看着那道数形结合题,确实有点难了。
她看到威廉那个可爱的动作,又是甜甜的一笑,将手从威廉趴在桌子上用功时而肘关节形成的三角形中伸了进去,然后拿到了在威廉眼前的橡皮,她的眼睛在齐眉刘海的娃娃头型下转了一下,并没有将手安神过去的远路抽回来,而是直接就挎在了威廉的胳膊上,然后装做埋头用功,也去思考威廉正在苦恼的难题。
明明已是夕阳西落,“哇,今天的阳光真耀眼呀”,前面的同学看到她与威廉的动作,在添油加醋的嘲讽。
可能威廉真得太用功思考了,也可能威廉他根本不在意同桌的她将自己的胳膊挎在自己的胳膊上。
倒是她感觉自己的举止太过大胆了,被同学这么一说脸上不禁红一阵,热一阵,白一阵,冷一阵的不舒服得很,便将自己的胳膊从威廉的肘下抽了回来,“喂,威廉”,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转向威廉说。
威廉听到她在叫自己,感觉不太妙,往往有少女要对谁表明自己的心意都会这样,坐立不安,最终仿佛下定了多大的决心。
威廉还是故作镇定,“嗯,有什么事,你说”,开口说了这一句话。而眼睛看的方向仍然没有挪开那道看来已经十分难得数学题了,只是做题的心思已经全然消失了。
“嗯……”她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这是我的QQ号码,我知道你玩很久了,记得加”。说完她递过一张写了八位数字的纸条递给威廉。
威廉一看是这样的事情,便痛快地答应了,接过纸条塞到口袋里。
即使是在网上表白,那样谁也看不到谁,不管是不是拒绝,也好开口,如果再班上答应不答应的这样一闹,只能增加自己在校园的风云人气。威廉的心里这样想。
记忆中,外面是火红的夕阳,燃亮了整个世界。
在校园中的教室里也因为夕阳透过玻璃的射入,把他们的脸照得通红,只是片刻。
同桌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同桌两人,女生将胳膊挎着男生的肘,在一阵轻微的哄闹后,女生把手抽了回去,只是片刻。
随着最后的晚霞,他们,也包括他们的表情都淹没在这入夜的黑暗中,就在片刻。
此时,一天的时光又已经过去了。
黎明唤醒沉睡在昨日疲劳中的人们。
威廉像往日一样匆匆的来到学校。
用最快的速度锁好车子进入自己的教室。
很多早来的学生都在忙碌着同样的事情,借学习好的同学的作业抄一下。像是早晨出洞的蚂蚁,全年都在寻找过冬的食物,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循环,依然如此。
“哎,班长,借给我你的那道数学题看一下。”威廉说。
“恩,好的,不过你要快点,很多人都在等着呢。”
“好的,昨天想了半天也做不出来。”
“行了,快抄吧大帅哥”,班长的同桌似乎也在等待班长的作业,生怕威廉说话耽误了自己的作业进程。
大家都在忙碌,都渴望在老师到来的提前一刻能把各科作业不管是抄,还是胡编乱造,即使是乱七八糟也好,都能交到各科课代表那里,好让自己的名字不会出现在那记录没有交作业的名单上。
忙碌的同时,却都忽略了她。
她来到班里,看到威廉在专心的做着题,几次想要插话,说点什么,都被威廉的沉默而中断了。她只是愣在那里等着威廉,对于自己在做什么也全然不在乎。
一分钟或许只有一个无关课堂内容的奇思妙想便过去了,或许只有欢乐时光的一阵自己不在意乐不思蜀的笑声中便流逝了;但一分钟对一个运动员可能是完成了400米长的比赛,对一个焦急着等待的人来说可能是度过了一个世纪,甚至还要久。
威廉终于放下手中的笔,“其实,那没有什么,不过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你还是骗不了我的”,她想到要说什么,却听见威廉先开口讲话了,当她听到那个‘骗’字,像是泰坦尼克号撞伤了无情冷酷的冰山。
破了。
碎了。
沉了。
泪水从她的脸上划下来,是一种绝望的伤痛,伤至无声而泪如雨下。
那一份,缘分,没有能更加拉进彼此的距离,而是更远了。
昨日在属于那个虚拟的世界里,进入了一个看似陌生人的生活中,她,是她吗。
一个少女的头像,一头蓝色的头发,一个温馨而诱惑人的名字,她的网名‘蓝珊瑚’。
“嗯,你好,我来加你了”,威廉再也无心去完成那道数学题,在他的心理她还是不错的一个女孩子。
“嗯?”她在疑问,“你是谁呀,我们认识吗”她仍然在疑问,她究竟是谁,威廉的心里同样在疑问。
“嗯,是我,你好吗?”她似乎想明白了过来,立刻又说。
“噢,那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清楚她是不是在下定很大的决心,很久之后才回答,“嗯,没有什么事情啦,只是想给你多说点话而已。”给人的感觉酸,涩,不清纯。
她说了‘啦’而且说得是那样的妩媚,是故意要勾引自己?威廉不记得她是那样子的女生,‘啦’只会在他认为说话很做作,甚至很下贱的女生口中才会出现,那么她给的号码,那她是谁呢,“你是谁”威廉说。
“我呀,你同桌,怎么不认识了?”
“我知道你不是,说吧你是谁?”
“嗯,我真的是你同桌,你不是威廉吗?怎么了?”
“算了,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你还骗不了我?”
“那好吧,我告诉你,她喜欢”,她话没有说完,“我只是来帮她一下的。”
“那谢谢你了,我知道她喜欢我,而我不知道她会骗我。再见。”
“靠,你算干嘛的,拽什么拽,要我才不稀罕你,只有她那么傻。”
“……”沉默,沉默,给她的只有沉默,因为她是蓝珊瑚,不是坐在身边,把挂在自己的臂膀上作为幸福的她,不是自己一直在心里隐隐的喜欢的她。
就在这里,她的泪水冲刷了她的面颊,那真的是泪水吗?
那是滚烫的河流,可以腐蚀出没有伤痕的伤口,虽然无形,但伤痛入骨。
她在歇斯底里的狂叫着,“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你知道么我真的爱你,不是你想得那样,真的不是”,正在写作业,交作业,收作业的同学无不向这里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威廉没有说话,他早就知道了要发生的这些,但他没有退缩,在他的世界里,谎言,那意味着什么,谎言就是要与其隔绝,永远在也换不去他的信任,“没有什么,你没有错,我知道”。
“真的吗?你真的知道,真的理解我吗?”她的眼神偷漏出惊喜。
“而,你也知道无论怎样那也是一个谎言。”
“不是你想得那样子的,那个蓝珊瑚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小时候就在一起,我常常给她提起你,我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但是我感觉到什么叫做幸福,她只是听我说得你太好了,想帮我试探一下你,你怎么可以那么想,你知道我是真的吗?知道我是真心的吗?知道吗你?”
是呀,那是一个谎言,是她骗了他,骗了他。
在他的心里有这样一个少年。
她可以为他把所有的自己的文具给他用。
她可以为他全然不顾身边的冷嘲热讽。
她可以为他忘记了不交作业的后果。
同样的,他不在乎她喜欢将自己的胳膊跨在自己的肘上。
同样的,他只相信,只记得,她欺骗了自己,永远不可原谅。
“好吧,我承认我骗了你,我的……‘冰山王子’”她停顿,可她还是说了“我的”,没有什么质疑,她真的爱他。
“好了,我们不吵好吗,其实,我懂得你的意思。”威廉于心不忍,毕竟她……
没有人在说话,没有人再回头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件事情再次传遍校园,只是威廉的人气,事迹更加的神话。
她许久再也没有开心的笑过。
他也许就没有在跟班上谁说过话,冰山王子,更是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