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莫听着她一句一字,心也随着她的心收缩着,慢慢绻缩成团,华锦玉缎的紫衣如今黯淡无光,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沉,透着暮霭沉沉之气。
“三王爷,因为您无情的休弃,所以白墨衣受尽欺凌,被家人赶出门外,只好另立门户来此栖身。今天贵府两位夫人的事根本与我无关,两位夫人口口声声说是我下毒,那么请问,两位夫人所在何处,白墨衣又所在何处?别人不知,难道您三王爷还不知吗?两位夫人在大殿礼佛上香,是由三王爷以及王府家丁一路陪同,可曾见过白墨衣出现?”
“对啊,今天在法罗寺,是两位夫人毒发后,我们才看到王……呃,白姑娘的。”王府里有人说道,他们是同情弱者的,说的也是公道话。
“等等,那毒是你儿子下的!”车内的秦梦瑶忽地撩开车帘,瞪着白墨衣恨恨道。
“各位可会相信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毒?”白墨衣的眼光淡淡转向围观的群众,眼神里有着委曲、受伤、难过和期待,那清明如水的眼眸立刻引来了一大片正义之声。
“怎么可能?一个四岁的孩子只怕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怎么会用那么厉害的毒?”
“是啊是啊,听说这毒连有名的王大夫都解不了,你看,那宫里的太医不是也没办法吗?怎么可能是一个四岁小儿下的手?”
“我听说白姑娘和那白少爷没少受人欺负,指不定这又是谁出的么蛾子,往他们头上波脏水,嫁祸于人呢!”
“依我看哪,是老天看不过去了,在惩罚某些恶人呢!”
众人的议论声很大,全是为白墨衣抱不平的,听得林水儿和秦梦瑶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扭曲。而她们却不知,看到她们现在扭曲得变形的脸,众人心里更是相信白墨衣母子了。
“三王爷,你屡次三番逼迫于我,可知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将我们母子往死路上逼?我们母子已被你赶出府外,如今更成了无家可归之人,难道连剩下的活路都不给我们吗?难道你要看着我们母子死在您面前,你才甘心吗?”白墨衣声声血泪,一步一步走近,质问着楚君莫,眼底深处却有一抹讥笑,若要演戏,她白墨衣可是二十一世纪培养出来的优秀杀手,这点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随着白墨衣的走近,楚君莫慢慢后退了一点,抬眼看着眼前水眸泛泪的女子,脸上全是痛苦折磨,更多是绝望,那绝望全来自于他!指甲剌进肉里,血流如丝,从他攥紧的拳头里浸出,袖口处湿了一片。她的话像一条无形的绳子紧紧地束缚着他,慢慢地绕在他身上,紧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无比,苍白的脸上,深幽的眼眸之内翻滚着一股汹涌的风暴,旋风中带着无数凌厉的刀片,伤得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心,是那种一点一点凌迟的痛!
楚君莫只是看着她,沉默着!
暗处的落羽尘一颗寂然的心也随着白墨衣的话沉浮着,她平静的外表下,沉积着漫天伤痕,为了一个楚君莫,不值!也因为一个楚君莫,现在她把自己的心沉封地底,冰冻霜结,他想靠近她,想去温暖她!如果是他,有幸得到这么一个女子无悔的爱,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去伤害她!如今,他只想把她捧在心上呵护!伤害她的人,他绝对要他付出沉痛的代价,不管你是谁!
玉无痕静静望着人群中的那个女子,并没有错过她眼里的一抹讥讽,就是因为如些,他觉得她说的那些痛远远不及她内心的痛意,那种人间悲凉,沧海桑田之感在她身上出现了,那是只有参透人生,看透生死的得道高僧身上才有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流星的眼清红红的,暗暗骂道:“这楚君莫真不是人!”如果他有白姑娘这样一个妻子,肯定觉得是他十世修来的福,不,是一百世,这样的一个女子,浮云众生里,也只有那么一位啊!
流星吸了吸鼻子,抬着看着主子,只觉得主子身上的寒意比任何时候都重,浓烈的煞气卷着重重的寒气,似乎能将周围的一切冻僵,包括他。这种感觉他好久没有了,好像在八年前楚君灏登基时,主子也曾这么失态过,不过相比于上次,八年后的主子已内敛了所有心绪。再看主子那飘悠暗沉的目光,流星觉得主子一定是想起什么事了,此时更加确定,白姑娘在主子心里确确实实是不同的!
天上流云飞过,灿烂的阳光照在大地,没有人觉得温暖,只觉得有一种透心的悲凉传来,带着冷冷的寒风。
“三王爷,往日您的两位夫人一直羞辱于我,也就算了,可是今时今日,白墨衣于您已是一个无关之人,你为何一再苦苦相逼?今天在法罗寺您又差不点打死我们母子,您到底是何用心?难道就是怕太后再让你我复合,所以才存心至我们于死地吗?”白墨衣看着楚君莫,将他的表情都看着眼里,笑在心里,她是不知他今天何意!但是机会上门,她不会放过,她平静地安然地让楚君莫的两个女人在门前闹,为的就是太后,她一直不死心地想再搓和她和他。今天她就明示天下,让世人都知楚君莫对她无情无义之极,利用大众的力量堵住太后的嘴,她要让她再也无法开口提这件事,要他皇家永远对她心存一份愧疚,无法再逼迫于她!
他楚君莫都不在乎名声,她白墨衣更不在乎,反正她想挽回名声,有一千种的办法,但是绝对不能便宜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