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儿,你去那边的高坡,把那块大石头推到这边来,踩着石头就能摘到。”
“好,我这就去。”
沈蕴爬到最高的土坡,推动那块大石头。大石头向沈妍这边滚来,可中途撞到了树上,改变了滚动的轨道,向高坡下面的林地滚去。沈蕴追着石头下来,也没拦住,两姐弟正为石头滚到林地里懊恼,就听到了惨叫和惊呼声。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快、快叫大夫,少爷留血了。”
沈妍姐弟互看一眼,眼神里充满惊诧,都在深思少爷流血与石头滚落的关系。
“石头好端端的怎么会滚下来?是不是有人故意推下来要害少爷?”
人在时运低迷期,喝口凉水确实能塞住牙缝,就象此时此刻,沈妍深有体会。
沈蕴见惹了祸,一脸无助,紧紧抓住沈妍的手,咧了咧嘴,想哭却不敢。一个婆子带着几个小厮跑过来,看到沈妍姐弟,不由分说,就把他们绑起来了。
“带他们过去,少爷要是有事,就让他们赔命。”
看到沈蕴满脸恐惧,沈妍心里很难受,但她知道跟这些耀武扬威的奴才解释就是废话。土坡虽说很高,却不陡,石头滚落而下,怎么会砸伤人呢?
“高嬷嬷,就是这两小奴才推下石头砸伤少爷的,你看怎么处置他们?”婆子把沈妍姐弟推到一个衣饰贵气的中年妇女前,强迫他们跪下。
那位少爷被下人层层围住,沈妍看不到人,只隐约看到华贵的衣衫,听到有气无力的申吟声。大石头停在距离他们一丈远的地方,估计那位少爷不象被石头砸伤的,那又是怎么伤的呢?惊动了这么多人,看样子他伤得很重。
触到高嬷嬷阴涩冷漠的眼神,沈妍忙收回目光,低垂着头,苦想脱罪的办法。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到园子里来了?是谁派你们来暗算少爷的?”
那位少爷呲笑两声,声音很轻,却透出漠然无奈,“嬷嬷真是小题大做,我只被石头碰一下,怎么就成暗算了?他们还是两个孩子,放了他们吧!”
沈妍对这位少爷心生好感,落迫时,一句好话、一张笑脸,也千金难求。
“轶哥儿可不能这么说,别看他们是两个孩子,谁知道是不是被有心之人派来害人的。”高嬷嬷轻哼一声,根本不买这位少爷的帐,又说:“大太太侍奉老太太到庙里上香,府里这么多事都是二太太打理,要是出点差错,二太太肯定要落埋怨。抓住暗算你的人,就要好好审问,一顿板子下去,全招了。”
“你……”徐慕轶长叹一声,无话可说了。
听到这番话,沈妍狂晕,武烈侯府肯定太太奶奶成堆,可真够复杂的。
高嬷嬷面露得意,转向沈妍姐弟,横眉立目,问:“是谁派你们来的?快说。”
“我们在土坡上摘香椿叶,石头不是从我们呆的土坡上滚落的,怎么成我们暗算少爷了?”沈妍矢口否认沈蕴间推动石头,面对众人,毫不示弱,又说:“石头是死物,又没长眼睛,也不是看到少爷来了才滚下去的。”
“死丫头,你倒有理了?我看不打你,你是不会承认的。”
“又不是我让石头滚下来砸少爷的,凭什么逼我承认?”
“臭丫头,你……”高嬷嬷抬手要打沈妍,被徐慕轶呵住了。
汪仪凤拉着管事婆子跑来,边跑边喊“住手”,又有一些粗使下人来看热闹。
“明明是一点小伤,你们非要嚷嚷得合府都知道了,二太太和母亲知道我偷偷出来散心,责罚我,你们不也要挨罚吗?”少爷边说话边喘粗气,显得很虚弱。
高嬷嬷心虚了,表情讪讪,“少爷,这可不是一点小伤?包了几层还流血呢。”
“我没事,给他们松绑吧!这么多人来看热闹,没的让人说闲话。”
林地的管事婆子把高嬷嬷叫到一边,说清沈妍姐弟的身份,汪仪凤赶紧赔礼求情。高嬷嬷买林嬷嬷的面子,又听到少爷让松绑,就让小厮解开了沈妍姐弟。
徐慕轶扶着丫头的手站起来,人群散开,沈妍才看清他的真容。他的声音听起来老气横秋,没想到人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他脸色苍黄,象是大病未愈。他冲沈妍笑了笑,笑容里满含歉意,虽说笑得很无力,却也很灿烂。
沈妍看到他的伤口在膝盖下面,估计是走路不小心,撞到了滚落的石头上,可见伤口并不深。可他的伤口缠了厚厚几层手帕汗巾,仍往外渗血,想必血还没止住。看他的气色,沈妍断定他小小年纪就气血两虚,显然是久病缠身。
高嬷嬷大声吼呵:“这拿药请丈夫的人怎么还没回来?你们快去催催。”
徐慕轶轻声叹气,“别去催了,又不是重伤,惊动了二太太,你们也落埋怨。”
沈妍不知道徐慕轶在武烈侯府份位如何,但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他很为难、很无奈,人也很善良。弱者相怜的情绪在沈妍心底衍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或许是出于医者的职业道德和本能,她想帮他。
两个小厮跑过来,高喊:“老太太的车驾进城了,快去准备迎接。”
高嬷嬷听到喊声,顾不上理会徐慕轶,信口嘱咐了几句,就指挥仆人去迎接徐老太太了。徐慕轶身边只剩了几个丫头婆子,粗使仆人也各就各位,林地里清静下来。两丫头埋怨高嬷嬷把小厮们都带走了,被徐慕轶低声训斥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