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妥当了。”荀真道,然后内疚地看了眼方瑾,“瑾儿,这次还要你冒这样的风险,我……”
方瑾洒脱地道:“再说些见外的话,下回就不理你了,我那算什么事?整个六局里的人就数我那尚仪局的宫女最是风骚,哪个没相好的?只是找的人有高有低,大家只是图一时快乐而已,难道连老死也没闻过男人味?那岂不亏死?这又是那些没玩意儿的太监不能比拟的。”
荀真见她说得出格,脸色顿时通红,“瑾儿,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帮了我大忙,只是若薜统领知晓你算计他,会不会让你们情变?”
比荀真高了一个头的方瑾一把勾住荀真的肩,“男人不常说一句话,什么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切,我却偏要说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
能得这样的姐妹相助确是荀真之幸,感谢的话不多说了,说多就会显得虚伪,“瑾儿,你也要小心才行。”
“得了,不用对我操心,只要你家殿下不把我供出去,我还能有什么事?”方瑾笑道。
“什么叫我家殿下?我跟他又没有特殊的关系?”荀真不满地反驳。
“都这样了还叫没特殊的关系?要不他怎么会这样帮你?真儿,你是不是跟那许悠跟傻了?整个六局就你们尚工局最是封闭保守,太子殿下耶,我刚刚那一瞄,简直帅得如天人般,你居然还暴殓天物,换成我,早就冲上去啃个干净了。”方瑾摇着头一副她很不争气的样子。
荀真哭笑不得,她于宇文泓是有用的棋子,要不然还真以为自己魅力无限啊,又不是瑾儿这自恋狂,“好了,别再说些替我可惜这样的话,我可不爱听。天就要亮了,你赶紧回去补补眠,对了,瑾儿,你可得千万当心,别弄出人命来。”
方瑾虽然听她说得隐晦,但却是一听即明,脸上一红,“我知道了,这种事不用你教,你呀准备当老处女吧。”然后似想到什么事,又与荀真耳语了几句,分手时,还是有几分忧心地道:“自个儿当心些。”
荀真点点头,这才与方瑾分开,返回尚工局的库房,这还是要自己亲自查看一下才能放心,看到庄翠娥正在那儿清点,“怎么样?数量没错吧?我可是亲自点过了。”
“刚刚好,一匹也没差。”庄翠娥松了一口气道,从昨天到今日凌晨那担着的心才放回原位,打趣了一句,“属下觉得这空气闻着都是香的。”
“对了,你守在这儿没人发觉吧?”
“夜都深了,该睡的都睡了,她们都想着明天的好戏呢,哪里还有心神留意我们的举动?”庄翠娥笑道。
“那就好,我就等着天亮后看她们的大戏如何开幕?”荀真冷冷地道,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
辛酉年发生的这场暴动在日后的史书上还是留下了痕迹,只因一名叫荀真的女子,这件事就有了记载的意义,史学家更是不惜笔墨大力渲染,但就是这样,对于这件事的背后,史学家始终没有弄明白到底是如何?
史称“辛酉宫女暴动”,只因这事情开局声势浩大,惊动各方人物,结局却是出乎众人意料。
许悠每天都是那个点数就醒来,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穿衣,让女史打来洗脸水,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昨日的重复。
正要坐下来梳妆之际,外头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有女史冲进来,“尚工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许悠正结好一个发髻,蛾眉轻蹙,回头沉稳地道:“一大早慌张什么?出了什么事?”
“尚工大人,一群粗使宫女把尚工局围了起来。”那个前来禀报的女史颤着声音道,“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许悠连珠花也来不及戴,急忙起身推门出去,听到外头的声音极其糟杂,听来人数不少,顿时脸色阴沉起来,脚步极快地往尚工局的正殿而去,多少年来从来没出过今天的事情。
司级宫女们都皱眉快速前来,各人的身上仅仅都只是来得及穿戴好,可见匆忙得很。
金司制最先赶到,望了一眼外面人头涌涌的粗使宫女们,脸上的表情极其惊骇,然后又变得严厉起来,遂朝尚工局里的宫女喝道:“还不快把她们驱散了,这像什么话?以下犯上不想要脑袋了?”
莫华依带头朝外头那群没品级的粗使宫女们推去,其他的人见状,也不呆站着,纷纷抄起家伙驱逐那群掖庭里的宫女。
“没大没小的东西,还不听司制大人的话赶紧退下,不然待会儿尚工大人到来,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一大群粗使宫女中有人高声喊道:“大家别听她的,尚工局都准备用废布给大家做冬衣了,反正都要冻死,还不如就争一口气再死,姐妹们,跟她们干了。”
“对,跟她们干,了不起就是一死。”有人跟着嚷。
原本有些瑟缩的粗使宫女们一听这挑唆的话,头脑发涨,哪里还分辩得出这行为本身就是触犯宫规的,都一股脑的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与莫华依等尚工局的宫女们私斗起来。
抓头发有之,推拉撕扯衣襟被拉破有之,总之场面失控起来。
金司制的脸色苍白,刚好看到赶来的许悠,忙躬身道:“尚工大人,她们都疯了,我们现在根本压不住她们。”
“到底出了什么事?”许悠怒喝。
“属下也不知,只是一早听到女史禀报,这才赶紧出来看一看,谁知她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冲进尚工局,属下为了阻止她们冲进来破坏了局里的制品,这才不得已派人拦着……”话还没说完,一名粗使宫女被人一推,撞到金司制的身上,金司制站不稳,摔向许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