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在树林中就像一阵黑风,速度极快,飘移的方位更加难以捉摸。七公主自认为自己的轻功上乘,可是今夜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那个黑影的步伐十分诡秘,转移间足以与这黑树林融为一体,若不是练过轻功之人,断然不会察觉。七公主跟在身后已是相当吃力,脚步也变得极其沉重,别说遇到这等武功高超之人,那怕是一般的侍卫就能听出她的脚步了。
可是就算七公主紧紧跟随,但眨眼之间,树林就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那个黑影早已不知所踪。然而,公主本人也是气喘吁吁,不断地向四周张望。此时,她感到有一丝恐惧,从脚底开始迅速地向全身散去,这种恐惧之感莫名其妙,并非那种对死的恐惧,而是好像有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而这双眼睛的下面是一副嘲笑地神情,好像自己整个人都在他人的股掌之中,任意摆布了。
突然,一道寒光闪出,冰凉之气立即罩住了周身。七公主反应敏捷,飞身跳起后退,顺手折下一根树枝挡在面前。只觉得一股气流袭来,手中的树枝已断成两节。原来这道寒光正是一把利剑,而随着利剑所生的剑气将七公主击倒在数丈之外,背部撞到一棵粗大的树干上,立马鲜血就从口中喷出。
刺剑之人正是那个黑影,虽然七公主不曾见过他的容貌,但依步伐判断,正是此人。然而,他手持利剑依然穷追不舍,这一次,剑尖直指咽喉处而来,七公主完全失去了力量,心想自己的命果然要断送在这奸贼的手中。心中不禁升起悲凉之意,她紧紧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然而,闭眼之时她却仿佛看到了琴医,琴医正提剑刺来,七公主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时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振荡着人的心灵。七公主猛然睁开双眼,看见另一个黑衣之人正在与那奸贼搏斗。可以看出,这个黑衣人是来救自己的,而且此人剑法凌厉,迅度极快,他所发之内力完全将那人的招术尽收自己的剑下,此等高手七公主从未见过。那奸贼看形势不妙,在空隙之间扔出两枚铁弹,其一点在了七公主的身上,其二被黑衣人的剑所挡,但却散开浓浓的雾气。待雾气消散,那人早已无影无踪,而七公主却也晕迷在了地上。
此人立即上前将公主扶起靠在自己的肩上,嘴边不停地呼喊着:
“公主,公主。”
此人哪里会是别人,正是忠臣、七公主死到临头还想到的琴医。
琴医把了把公主脉搏,发现脉力强劲,这才安心许多。不料此时,从远处杀来许多侍卫,口中叫囔着“杀刺客”之声。琴医无奈,将公主轻轻靠在树上,自己腾空而起,从另一边飞了出去。
另一边厢,李煜早已回到府中,将自己关在屋内心绪难平,时儿唉声叹气,时儿又显得兴奋异常。小周后察觉到李煜今日的失常,还担心宫中又发生什么事情令他为难了,她吩咐下人冲泡了一杯压惊热茶,亲自端到屋中。
“你今天是怎么了?”
见小周后进来,李煜正要开口说话,却又将话咽了回去。小周后见李煜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真的担心起来。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李煜的身边,极其小声地说道:
“是不是赵光义又刁难于你了?”
李煜只顾摇头叹息,把小周后急得半死。
“哎呀,你快些道来,何苦叫臣妾担心不已?”
李煜望着小周后,心想不管是不是正确的都应该说出来,不可再让她担惊受怕了。
“我今天好像见到娥皇了。”
“啊?”小周后眼睛睁得圆大,脸上一阵惊惧,“这……这怎么可能?家姐早已殡天了啊。”
“嘘,小点声。”李煜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既然可以从二十一世纪回来让李煜复活,娥皇又怎能不会呢?何况那也许就是白易啊。”
小周后轻轻点着头,脸上又由惊转为了喜况,她拉着李煜的衣袖说道:“明天,明天可否带臣妾见一见家姐?”
说着又不禁流下了眼泪,“我对不起她,是我将你从她的身边抢走的。”
李煜紧紧将她拥在怀中,说道:“不是的,不是的,若要有一个人来承担罪责,那人定是我李煜。”
“不要再说了,”小周后擦了擦眼泪,笑容又回到了脸上,“现在家姐回来,我们一家人团聚了,日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李煜点点头,心中也早已盼望这一天。但随即又深眉紧锁起来。
“可是我今日所见的娥皇,却成为了辽国使臣,而且还是南院公主。这一点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我真的不敢确实她是不是娥皇。”
“辽国使臣?南院公主?”小周后也感万分惊讶,“此事怎会如此奇怪?”
“是啊,到底发生了何事呢?”
“明日一早立即进宫,探个究竟?”小周后说:“请让臣妾随你入宫,若真是家姐,我一定不会认错。”
“现在要见这个南院公主谈何容易。”李煜叹息道:“看今天赵光义的表情,他对这个辽国使臣可谓欣赏至极,不仅将自己的贴身卫队赐于她,而且还将御花园那栋精致的小楼也赏赐于她,作为暂住之所。任何一个国家的使臣到访,都没有如此侍遇?”
“你说什么,欣赏?”
“正是,那位使臣像极了娥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那么模样就不必多言,自然是美若天仙,光此一点,赵光义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然而,她弹奏之曲真乃世间少有,每一个音符都能打动人的内心。”李煜说着说着就有一种陶醉之色,“对了,那个琵琶……”
“琵琶?琵琶怎么了?”
“我可以断言,那正是先皇李璟赐于娥皇的烧槽琵琶。”
“那此人不是家姐还会是谁?”小周后难掩喜悦之情,不住地拉着李煜的衣袖,说道:“她既弹得一手好琴,手中所拿又是烧槽琵琶,定是家姐不错了。”
“对啊。”李煜拍着自己的脑袋,“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终于又可以再见娥皇,李煜和小周后都是彻夜难眠。他们一边说着往事,一边商议着该如何能见到娥皇。
这一夜过得似乎极其漫长,经历了这一夜波折的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这朦胧的月夜,不知道天何时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