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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浓烟滚滚,火焰遍地,影影重重之中,她看到两个容貌陌生的女子,正被无数火箭包围——

“罗刹,闪开!”有个冷冷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很熟悉,却又很陌生,冰冷得让人心里发寒。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住手!”

然而无数火箭瞬间离弦,向那两个女子纷纷而来——

——不可以!谁都不可以伤害她!!

一瞬间,她看到一个女子扑到另一个女子身上,然而她的脑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景象——那一日,车子飞出公路之外,爆炸出一团灼热的火焰,丝丝紧紧地抱住她,从高处坠落……

——车祸?那是什么时候?对了,是暑假回家的路上,她和丝丝发生了车祸!!

她猛地睁开眼,眼皮干涩,粘腻沉重。满屋的白色映入眼中,她还活着么?她记得,她和丝丝——

“姿姿!姿姿你醒了!?谢天谢地,姿姿,姿姿你看看妈妈——”

她转头,看到泪流满面的妈妈,手抬起来想要去握妈妈的手,却发现上面插了吊针和满满乱七八糟的观测仪器。

妈妈握住她的手,“姿姿,医生马上就来了,你有没有哪里痛?”

她摇摇头,从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之时就已经明白,那都不是梦,她真的出了车祸——而想起车祸之前看到的那些断断续续的梦,已经完全记不清。

她试着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妈……丝丝呢?”

妈妈的眼泪再次流下来,握紧了她的手,“姿姿,你听妈妈说,你和丝丝出了车祸——”

她点点头,表示她记得。

“你已经昏迷了两个月——就只有,只有你一个人得救,当时发现的时候丝丝抱着你,可是她被送来的时候就已经——”

姿姿的大脑微微空白,对于这个听到的消息,就只是听到而已,似乎一点也没办法消化掉——

“姿姿,姿姿你没事吧?”

“我没事……妈,你说丝丝……怎么了?”

“姿姿……丝丝不在了啊,姿姿……”

她看到妈妈在哭,哭得那么伤心,可是她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丝丝死了?那个卓丝丝?

——不,她没有死啊。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想,她只觉得丝丝死了的这件事,完全没有真实感。

难道只是因为她没有看到丝丝的尸体,没有见到她的死亡?为什么她完全感觉不到伤心?只觉得她还活着,也许不是这里,也许在某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许是个很远的地方,她一定还好好的活着……

因为,她是卓丝丝啊。

从醒来之后姿姿的伤势就一直很稳定,康复得十分顺利,所以家人还是一致决定让姿姿回家去养伤。

车祸发生的太突然,住院这许多天家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动,房间里还是老样子,充斥着她和丝丝共同生活过的痕迹。她不愿抹去丝丝留下的一切,至今依然觉得,丝丝只是还没有回来,好像她随时都会拎着行李推开家门,吆喝着累了饿了倒在沙发上赖皮。

只是不知为什么,家里的一切明明都很熟悉,却又觉得很遥远。像是已经离开了家很久很久。

因为车祸,她的暑假就这样耗光,连开学之后也只能在家里养着,无所事事。

生活很平静,除了缺少一个人有些平静过头,一切和往日的生活没有任何不同。

“姿姿,你有同学来看你!”

妈妈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的人却让姿姿有些意外——高高大大清清爽爽一身阳光的味道——姿姿有些恍惚,好像,嗯,放假前还常常见到他的,怎么就觉得跟上辈子见过的人似的……那什么,他叫什么来着?

“……”

“小卓,听说你出车祸,我忍不住想来,你不会介意吧?”

“啊……”

妈妈半掩了门出去,他才有些凝重的说,“你姐姐的事……你要替她的份一起好好活着,不要太伤心了。”

“噢……”

姿姿还在努力的情绪调整中,试图找到一点配合气氛的情绪,可是面对男生无比凝重的神情,她依然梦游一样找不到感觉。

眼前的男生,夏扬真心的感到叹息,过去从不理解世事无常这句话,然而放假前才被他误认为是卓姿姿,说了很多让他难堪的话的那个女孩子,一开学却听说她死了。

他真的被吓到了,满脑子都是担心小卓如今情况怎么样,跟别人打听到她的地址请了假就跑来了。“幸好你没事,小卓。”说出这句话长舒了一口气,好像一颗心才定下来。

“小卓,我喜欢你。之前没能听到你的回答,我知道现在时候也不对——你不必顾虑太多好好养身体,等你想回答我的时候再告诉我答案。我,我今天还是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吭?”明天还来?

貌似她家离学校虽然不远也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吧……姿姿很郁结,本来让丝丝代她去,丝丝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可是这一场车祸,居然让夏扬又重拾信念了?

夏扬一走她就发愁地倒在床上,她也知道他人不错,一向票房很高有很多女生喜欢,但是这种阳光男孩实在不是她的菜,她喜欢的……她喜欢的应该是……华贵的,优雅的,有卓绝的美貌,惊世的才能……

“……”姿姿叹,“我是在做梦吗?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男人。”与其白日做梦,不如睡觉。她蒙上被子,却有一个身影隐隐浮现在脑中,蛊惑般的声音在耳边低喃……

回来吧,罗刹……

你要违背你的誓言吗?你和我一起承诺过,我还在这里,你就想离开吗……

姿姿打了个冷颤猛的坐起来四处看去,房间里分明只有她一个人——闹鬼吗?

开玩笑,怕鬼?怕鬼会被丝丝笑死。

她重新倒头躺下,不一会儿便呼呼大睡。

梦里乱七八糟,从车祸以后就这样,好像什么都有,醒来却全都不记得。

一觉闷到第二天,似乎中间有被叫起来吃过东西,恍恍惚惚的记不清楚,只知道再睁眼时妈妈已经在喊她,“快起来,你同学来了,你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如果是平时她会很怀疑老妈的动机,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妈应该不会有心思去管这些吧?

“妈……你不是要我多休息吗?”

“偶尔也该出去走走,对身体好。”妈妈轻叹,“你最近精神差了许多,也该透透气。”

结果,还是在担心她的身体。

姿姿知道丝丝不在了,妈妈伤心之余心思全都在她身上,自然不好违抗,只能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

水龙头哗哗的响,镜子里照出一张稍嫌苍白恍惚的脸,姿姿看着自己的脸愣了很久——她的脸,是这样子的吗?

为什么自己总是有些恍恍惚惚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人总是不在状态……该不会车祸留下后遗症?

“姿姿?还没好?你洗很久了——”

“噢!就来!”忙擦了把脸来到客厅,夏扬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你还真早。不上课?”

大男孩一脸明朗笑容,眼角眉梢的喜悦都毫不掩藏,“今天的课没什么要紧。”

“……”

意思就是逃课了?

“阿姨叫我陪你出去走走,你想去哪儿?”

“都一样吧,没差。”姿姿穿了鞋子出门,耳边突然听到一声“罗刹”不远不近,愕然的顿住回头,妈妈奇怪的问:“怎么了?忘记拿什么吗?”

“没事。”她笑笑,跟上夏扬走出家门。

天很晴,好像与她无关,小区很和谐,好像与她无关,街市很热闹,好像还是与她无关。她卓姿姿双脚明明是站在地上的,怎么就跟踩在云里头似的,没有一点踏实感呢?

——罗刹。

她又停住脚四处看,夏扬跟着她看了看,“怎么?遇上认识的人了?”

遇上鬼了!

“我看我还是回家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都闹鬼,她还是回家守着爹妈心里踏实点。

夏扬显然会意错了,“你累了吗?那我们赶快回去,你还行吗?不然我们打个出租……”

——这位哥,我不是玻璃做的。

他们刚转身往回头,那一直不远不近的声音突然清晰有力起来——

罗刹,回来!

声音好似混着奇怪的铃声直入脑中,姿姿忍不住“啊”一声捂住耳朵,可是却依然挡不住声音的传入。

“小卓!?”

——罗刹,回来!回我身边!

脚下仿佛猛然塌陷,姿姿失去平衡,直直的坠落,人向下倒去……

“小卓!小卓!!”

有一双手拉着她,可是依然无法阻止向下的漩涡,坠落,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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