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六月,艳阳高高挂在天空,热烈的光芒将地上染上一层热气,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
扬州城内,欢喜嬉闹的孩童手上抓着冰糖葫芦围在梧桐树下打闹,守在一旁的妇人手拿绣帕一边笑望自家的孩子一边跟身边跟自己一样照看孩子的妇女谈论绣帕的花色,脸上的笑容好不惬意满足。
在扬州城里像她们这般悠闲的妇人不外乎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姑姑,如今正值耕种时期,那些贫穷人家的妇人,不是在田里便是在家中忙碌,哪里会这般悠闲的绣花谈笑。
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茂密的叶片将烈日光芒遮盖,给树下的人带来阴凉。绿叶梧桐下,只见孩童跑着闹着,小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天真可爱。
梧桐树的背面,一个身着粗麻布衣,头戴一顶破烂黄色虎帽的少年靠在梧桐树旁冷眼看着那些纯真可爱的孩童,沾满污泥的脸没有一丝表情,闪亮的大眼睛却荡漾着羡慕,还有不甘心。
少年身材偏瘦,脏兮兮的面容看不出年龄,身侧背着一个黛色布袋,模样像是路边乞讨的乞丐,但那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却让人难以忘怀。
不远处,小男孩抢走小女孩的冰糖葫芦,小女孩‘哇’的一声扬起手便以袖子擦拭眼泪。那边的妇人见孩子哭泣放下手中的绣花针赶紧上前轻声哄着,这个画面原是这般的有爱,但看在那个旁观者的眼中却是无比的讽刺。
少年勾唇嘲讽的轻笑一声,仰起头望天,大眼轻轻的眨了两下。人人都说娘亲跟孩子情最深,偏偏,他却连自己的娘亲是何模样都没见过,可笑,可笑!
许是刚才那母女情深的画面惹得少年的心里不痛快,只见他低头侧过身望着那个抢走小女孩冰糖葫芦,正低着头受母亲责备的小男孩,眼里闪过一丝顽劣。
双眼灵活的往自己的眼前扫过,少年在看见脚边的那颗小石子后挑挑眉。鞋尖定在小石子上轻轻一踮,小石子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到了少年的手上。
只见他半眯着双眼含着浅笑望着那个小男孩,手上的石子往上抛了抛,然后一个用力,石子精准的往男孩飞去,只听‘哎呀’惊呼一声,然后是‘哇哇’痛哭,男孩的脑门上多了一个包。
不知是少年扔掷的石子这般厉害还是巧合,石子擦过男孩的脑门之后便往下跌,刚好不好的正落在小男孩拿着冰糖葫芦的右手上。男孩痛的松手,冰糖葫芦落在地上,沾上灰尘。
小男孩的母亲先是愣了愣,待回过神想要理论之时少年已经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之内,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一步一步漫无目的的走在扬州城最繁华的街边,少年双手环胸,步伐有些缓慢,有些心不在焉。
忽的,少年停下脚步,顾不得来往的人擦肩碰撞,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大红彩球高高挂,鞭炮声响彻天际的铺子。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少年轻笑一声,双手置于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
哪儿人多往哪儿挤,看着围观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这让少年更加添了兴趣。好不容易才利用自己身材瘦小的优势挤到人群的最前方,少年扬眉望着牌匾上滚金黄色边沿的两个大字,‘醉痴’。
少年嘴角边泛起一抹浅笑,心底暗暗的称赞取名之人的才气。此醉非彼醉,真是有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而那个‘痴’……
少年又是好笑,取名之人将醉、痴合二为一,自是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不过可别告诉他那是痴心的痴,因为他不信。试问,一个风尘女子,会痴心于谁?
“这位大哥,这家店今天刚开张?”
少年明知故问,一副不懂的模样指着高挂于大门上方的牌匾,疑惑的问着身边的中年男人。
只见男人回头,先是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瞧着他粗衣麻布浑身污泥,嫌弃的扁了扁嘴,然后往后退开一步,深怕他身上的泥土会沾染到他。
“你个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可别离我太近。”男人口气不佳的瞪了少年一眼,作势拍拍自己的锦绣衣袍,然后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抬着下巴看着楼中的一排美人,“瞧着那些美人就知道没在扬州见过,要不然早被那些官宦富甲给赎了身做小妾了,不是刚开张,哪来的这么多美人?没见过世面!”
讥讽的别开脸双手环胸不再看少年一眼,男人的目光看向楼中身着薄如羽翼的轻纱罗衣的美人,咽了咽口水。
少年朝男人的侧脸扁扁嘴,看了看楼中的女人又看看那些色迷迷的看着美人的男人,那些嘴脸实在有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