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诺重,君须记」
得到十万兵权的萧王刘秀,半个月后,自立为王,匡复汉室,称"汉",自命"光武帝"。自刘玄起义军灭亡新朝半年后,刘秀还没等刘玄坐稳未央宫,再次起兵造反。消息传回长安,刘玄大怒,立刻发病镇压。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仲华成天往军营跑,我只好自己找事做打发时间。一日闲逛路过马厩,忽的灵光一闪,心一动,立刻行动。
"小姐,花公子求见。""请。"刘伯姬的声音传来。
我走进去行礼,粗声粗气道"花龙见过刘小姐。"我一直以花龙的身份跟着邓禹冯异,只有少数以前见过我的人知道我是女子,其他人均把我当作邓禹身边一个小侍卫。
"花公子找伯姬有何事?"她坐在桌案前绣花,全然不理会我。
我在梅庄看过绣纺的手艺,加上无言也提点过我一二,自己虽绣不好,但教别人是绰绰有余的。看她神情认真,但手法却很生疏,撇开她是我的情敌这一点,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纯情女子。
我轻笑着说"绣花应该平心静气,刘小姐如此心浮气躁,怎么绣的好?"她抬头瞪我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如何绣花?"说罢又低头忙碌。
"早些年我曾在新野梅庄学过一些手艺,刘小姐若愿意教我骑马,我便教你绣花,如何?"我歪着头看她道。
她看着我,想了想道"你不会骑马?"我点头道"我从未出过远门。"“你不会骑马,与我何干?”
我一愣,很快又说“上了战场,我会拖累大家。第一个拖累的便是邓禹邓公子,刘小姐不担心他?”
她转转眼珠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找人教你可好?"看她中计,我莞尔一笑,扯掉玉冠,长发披散开来。
她惊讶的指着我道"你你.你.""如此,你可愿意教我了?"我抖了抖长发。
她愣愣看着我,似乎在想什么。我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的竹圈打量。
一朵月季花。
"你绣月季花?"她脸一红,嘟哝道"是,好看吗?我问了大嫂,她说.说.说邓公子府里种了很多。对了,你不是他的侍从吗?他是不是喜欢月季花?"我心一颤,月季花?又是阴丽华!看样子她就是不准备放过我。仲华府里的月季花都是我种的,当时不过是打发时间,如今竟然被她利用。
我随便看了看道"不好看。他不喜欢月季花,他喜欢.鸳鸯。""鸳鸯?这么难!"刘伯姬目瞪口呆。
我看她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一把扔掉竹圈拉住我道"你教我罢!你教我绣鸳鸯,我教你骑马!好不好?"我收住笑转了转眼珠道"不过我是女子的事要保密。还有,我们这件事你要保密,不许对任何人说,我就教你。"她立刻点头应好。
我刚回屋,邓禹和冯异正在沙盘上论兵,我推门而入,他们抬头看我一眼,又继续低头说话。
我到桌边坐下,倒茶喝水。不一会儿,他们走了过来坐下。
"仙女夫人,去哪了?"仲华喝了口茶。
我瞪他一眼"你整日往军营跑,我一个人无聊,去找事做了。"我吐了吐舌头道。
"他怕你无聊,所以拉我回来论兵,结果你却不在。"公孙摇头笑起来。
我吃了几口桂花糕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征?""再等几日。怎么了?"仲华拿了串葡萄放到我手里。
"什么?几日?""你慌什么?"公孙斜瞥我一眼。
仲华肃容看着我道"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行!我要跟着你!"公孙一看形势不对,忙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就出门去了。
我嘟哝"胆小鬼!就知道躲!""你骂他他也不会带你去。"仲华道。我伸手就要去拉他,他一缩手道"我更不会。"我沉着脸瞪他。
他看也不看我低头喝茶道"和刘玄打仗非同一般,上了战场,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我必须全力以赴助刘秀,不能分心。有你在,我怕我会丢下一切去救你。"我凑过去撒娇的靠着他道"我的功夫什么人伤得了我?我不用你保护。我只想跟着你。"他不理会我道"千军万马和单打独斗不同,你一身武艺,不敌几十人围攻!何况你不会骑马。你不要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这次不会带你去。"说罢他扭开头不看我。
我扯出个媚笑,往他身上贴过去,娇滴滴的眨巴眨巴眼睛道"带我去罢,带我去罢,带我."他猛地站起来,看也不看我一眼,抬脚就往外走道"今晚我要练兵,不回来了,你好好睡觉,不要胡闹。""邓禹!邓禹!"我大喊。
他头也不回就快步出去了。
我一把把茶杯扔过去砸了个粉碎,骂道"邓仲华!我看你躲到哪一日!"
刘伯姬很守信用,一早就带我去马场骑马,她马术不错,只是耐心差了点."哎呀!你怎么能拉这么急呢?你拉这么急,马都来不及反应,它一不高兴就把你甩下来了!""你!你应该拉左边!""用力呀!你用力拉它才会听话呀!""你拉这么用力做什么?马都被勒死了!""你夹呀!用腿夹马肚子!"
一天下来,我被她骂的狗血淋头,累得精疲力尽。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往回走,一进屋什么都顾不得,直直就往床上倒。
公孙道"我先去军营。"说完就走了。
不一会儿,仲华伸手搂住我的腰靠着我低语"你去做什么了?怎么累成这样?"我闭着眼嘟哝道"骑马.""骑马?你在学骑马?"他一把转过我,让我平躺着。
"你轻点!我骨头都快散架了!平时看你们这么轻松,怎么我就这么累呢?"我推了推他抱怨。
他伸手替我揉着腿道"你学骑马也不能跟我去,所以你趁早打消念头,省得受罪。"我瞪他一眼翻身道"你不带我去我找别人。"他一把拉我坐起来道"我看谁敢!"他看我我疼的龇牙咧嘴,叹口气放我趴下去,替我揉着腰道"只有公孙敢带你去,不过我不会给他机会点头。你不必学了,累坏了,你受罪,我心疼。""我学骑马并非完全是为了跟你出征,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和谁学?公孙整日和我在一起,成天待在军营里。"他反应倒挺快。
我坏笑道"你带我去,我告诉你。"他轻笑凑过来道"不可能。""你!"
刘伯姬又开始她惨无人道的大呼小叫教学,我只能硬着头皮听她指挥。不过有昨天的经验,今天就顺手的多了,至少不会出现马站着死活不肯走的情况了。
另一边,刘玄的二十万大军直冲抚州而来,邓禹和冯异也不知道面对这一倍的人数有什么对策?
傍晚,我和刘伯姬一起往回走着。
"你做什么要学骑马?"刘伯姬开口问。
"不会骑马,怕拖累了仲.恩,邓公子.他们。"我险些说漏嘴。刘伯姬胸无城府,我和她相处十分简单快乐,所以也不自觉的放松了。
"看你长得不错,应该绣花吟诗的,没想到学骑马也不含糊,佩服。我起初以为你莫不是为了心上人学的骑马。"刘伯姬爽朗笑起来。
我气闷。
"你什么时候教我绣鸳鸯?"我愣住,看向她道"你喜欢,邓禹?"她点头道"是呀!不然我绣什么鸳鸯?"我再次气闷。
"你究竟什么时候教我?他们很快就要出征了。"刘伯姬拉住我的手摇来摇去。
我转了转眼珠道"他们出征后罢,反正你一时也学不会,以后绣好再给他也不迟。"她满意的点头。
"伯姬.""恩?""那个."我看着她如此信任我,又天真烂漫,心里有些自责。
"怎么?""如果,我是说如果,邓禹有喜欢的人,非常非常喜欢,非她不娶,你怎么办?"她想了想,耸肩道"杀了她。"我心一沉,果然我还是不能对她太心软。
回屋后,仲华不在,他应该又要在军营里过夜了罢,我洗了澡后倒头就睡了。
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揉我的腰,我伸手去拉他的手嘟哝"不酸了。""骑马不急在一时,别累坏了。"仲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才回来?"我翻身看他。
"三更。"我眯着眼一看他一身束身黑衣,睡意顿时全无,一把拉住他道"你要走了?"他扬起个灿笑点头。
"带我."我话没出口,他掩住我的嘴道"玲珑,我会回来。我要你在这里等我。"我一怔。
他在黑暗中凝视着我,轻拂我的脸颊,低语“等我回来。”忽的松手转身就往外走。
他到门边时,我再也坐不住,翻身起来,喊道"仲华!"他身形一顿,站在了门边。
我朝他冲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黑暗之中,双唇触碰,轻轻柔柔,一瞬间,我仿佛回到百花山,在山脚湖边与他缠绵。我拼尽全力给他一吻,只为让他知道我有多爱他。这短短一瞬间,好似度过了漫长的一生,我倾尽所有,只为让他感受到我的全心全意。
他推开我,露出一个灿若朝阳的笑道"好玲珑,等我回来。""一切小心。"我不舍的盯着他。
他肃容重重点头,转身走进黑夜里。
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心里透出一丝凉意和无尽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