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一把拦住我即将要撞的头破血流的身体,哭喊道:“孩子,爹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真的忍心就这样抛下爹不管。”
“爹,你放开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不能再拖累你啊。”说话间,我已是泪流成河,鼻涕眼泪擦了新月满身。
“傻孩子,这怎么是拖累,你要是走了,留下爹一个人,爹该怎么活啊?”我不得不再次将佩服的目光投向新月,他竟然比我还会演戏,可是此刻,不是互相称赞的时候,我还要再加大戏码。
“爹,恕女儿不孝,请您原谅女儿吧,我没了这双腿,还怎么嫁给二虎哥啊,如果失去二虎哥,我会生不如死的啊。”新月紧紧将我拥在怀里,泣不成声。
我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房门口的围观者,他们此刻各有各的表情,中年道姑面露同情,嘴里不时念着阿弥陀佛之类的佛家语,粗莽汉子也一改刚才的愤怒,面色变的柔和了一些,只是那位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倒是一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表情,我不由在心里暗暗咒骂了她一句,如此年纪轻轻,竟然没有一点儿同情怜悯之心。
还有参与围观的其他人,开始指手划脚的议论起来:“这姑娘真是可怜,这么年轻就遭此变故。”
“就是,就是,她若不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活着岂不是太无趣了。”
也有的,同情新月,对我这不孝之女大报不满的:“这闺女真是不懂事,不孝顺,她爹都把她养到这个岁数了,居然想自寻短见。”
“是啊,太不孝了,怎么能这样?”
总之,你一言,我一语,就像在大街上遇到卖猪肉的贩子讨价还价一样,却没有一人挺身而出,我不由怀疑起新月的这个苦肉计来,他们这些外表鲜丽的侠客,怎么如此冷漠淡然。
虽然他们议论纷纷,可还有两人,脸上均没有任何表情,一个是碧池山庄庄主辛千池,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么,眉头深锁,一脸沉思状,另一个却是那个其貌不扬的书生,他的一双眼睛清如山泉,此刻正朝我和新月看来,眼中所流露的神色有些复杂,一时之间我也分不清楚,只是当我的目光触及到那清亮的眼眸时,我却不敢再与他直视,好像他的双眼一下子便看穿了我在演戏似的。
被这样灼灼的目光盯了许久,终于,辛千池缓步走到我的跟前,握住我右手的脉博,又将我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方才说道:“随我回碧池山庄吧,我那青池之水可治好你的腿伤。”
我和新月均是一愣,大概是没想到那辛千池如此轻易就相信了我们吧,传言他心思缜密,处处谨慎,好在我的腿伤是真,否则在他面前演戏还真不容易。
待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辛千池已站起身来,我和新月慌忙拜谢。
辛千池冲周遭的人群挥了挥手,他们会意的各自散去,中年道姑和那些粗莽汉子面上均露出了欣喜之色,而红衣少女却是望着我,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看我,转身离去。
此刻,房外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我扶着新月站起身来,却在抬头的一瞬,又迎上了那样一个清亮如泉的眼眸,只是这次他的眼神和方才不太一样,有震惊,有惊愕,还隐隐的有着些许忧虑,大概是注意到我正在注视着他,他收回眼眸中的复杂情绪,轻轻的转身,朝旁侧的房间走去。
他的步子很轻,轻到我居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只是那背影,清冷而又孤寂,莫名的我竟然觉得有些眼熟
就这样,新月与我在雅风阁上演的苦肉计大功告成,浩浩荡荡的一条队伍,我与新月被安排在了人群当中。
在返回碧池山庄的途中,我有幸对那些武林豪杰有了一个近距离了解的机会,那个手拿流星双锤的粗莽汉子名叫铁阔峥,三十一二的年纪,因为生的五大三粗,说起话来也粗声粗气,至今还是单身一人,连媳妇也未曾讨到。
铁阔峥武艺虽然超群,却是个有勇无谋的硬头汉,此次,他加入到辛千池绞灭魔教的行动中来,扬名倒是其次,为的就是能够让更多人关注到他,好讨的一房媳妇回去,所以,也因为铁阔峥的这点出息,被众多好汉茶余饭后拿来当作笑柄。
那个手持佛尘的道姑法号为初尘,是庆月庵的住持。在数百人群中年纪最长,因此大家都尊称她一声初尘师太,当初与她相识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只不过是年近中年,却没想到初尘师太竟然已是年近六旬之人,风霜岁月丝亳没在她脸上刻下任何痕迹,加上她行如风驰,稳坐如钟,大凡与她相交的人都会忘了她的真实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