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清水楼阁,推开层层锁心的门,我终究又回到了这里。
漠帧的房间依旧整洁如初,墨黑的书桌上,笔墨纸砚俱在。窗台上摆放着姐姐曾送他的一盆兰花,兰花娇艳高贵,发出淡淡的清香。
还是那张红漆雕花床,明黄的被褥,我轻轻拿起贴于脸颊,仿佛还保留着那人的余温,那股熟悉的芳草香传来,仿佛置身于漠帧温暖的怀抱之中。
小葵悄悄替我掩上了房门,转身离开。
阳光轻照进窗台,我沉醉在这片刻的温柔里。
书桌旁的大青瓷瓶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引人注目,我走上前,伸出颤抖的双手将藏在瓶中的画像取出
“你这幅画好像差了什么了?”
我接过漠帧手中的笔,一脸深思。
漠帧低头仔细看着他的画像,笑了:“我就说嘛,自己画自己总画出不神韵来,要不,你替我改改。”
我掩唇一阵窍笑,今日闲来无事,便缠着漠帧让他画他的自画像,在我的死缠烂打下,他终于同意了。
画中的男子白衣翻飞,俊逸脱俗、温润如玉、眼眸中所散出来的暖意般的阳光,他都完美无缺的刻画出来了。
只是这幅画却太完美、太真实了,令我有想哭的冲动。
我拿起画笔,轻轻在他嘴唇两侧画下了两撇黑黑的胡子。
漠帧不解的看着我,而后又笑了:“你是在画我老去的样子么”。
我低头不语,轻轻将画晾干卷起,小心的放进他书桌旁那个大瓷瓶里。
眼前这幅画像又完整无缺的呈现在我的眼前,那两条黑黑的胡子轻贴于漠帧的嘴唇两侧,我伸手轻拂。
当日只因他那画像太完美,婉如仙人。我非得要加这么两条胡子来消消他的俊美之气,只可惜即便是这样的画像,看在眼里,也无法让人平静。
画像中的他暖暖的笑容,仿佛只要一瞬间就要将我心底的寒冰融化。我合上画卷,放回青瓷瓶,不忍再看。
小葵推门进来,轻声问道:“姐姐,要先吃饭吗?”
我转身抱以这个善良的女孩甜甜的微笑,摸摸干瘪的肚子,和她挽手走出了房门。
小葵是个勤快的女孩子,在我的旧居里,她仿佛才是主人,将这里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论我起的多早,她总是在水缸里伫满了水,在灶前堆满了柴火,在桌了上摆满了可口的早餐。那个女孩,勤快的惹人怜,她做这么多的事,如同每晚没有睡去一般。
我在她的碗里夹了一大块排骨,心疼的看着她,:“以后别这么累了,很多事情我也可以做。”
“不,你是我的姐姐,这是我应该做的”。小葵一边啃着排骨,一边语气坚定诚恳的说道。
从她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许久之前的自己,姐姐在世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不辞辛苦的照顾她。却从来不觉得辛苦,那是一种在照顾亲人的时候才有的快乐。
可是我与她相识不足半年,以前我是酒楼的琴师,衣着华丽、奢侈享受,而如今,我什么都没有,这样一间朴素平常的屋子,她居然愿意跟在我身边受这么多的苦。
我坐到小葵身边,将她轻轻搂入怀里,一阵心痛:“好小葵。你能告诉姐姐,你这般执着待我的原因吗?”
“姐姐”,她圆圆的脸颊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明净:“我没有亲人,姐姐待我很好,所以我也要好好待你,小葵把你当亲人”。
亲人,她说把我当亲人。我将小葵更紧的搂在怀里,眼睛却被一层淡淡的薄雾迷失。
在这个世界上我又有了一个亲人,从此我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窗外,明月一轮,繁星闪烁。
旧居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梦境。
修长寂廖的背影,一袭白衫,背对于我,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就在那道绝美的白光里披着柔美的光缓缓走远,乌发像瀑布一般轻轻泻下来,没及腰部,婉如画中仙人。
他的衣袖轻拂过的地方一股好闻的味道传来,淡淡的清香,仿佛在哪里闻过一般,却始终是想不起来了。
“姐姐”,迷糊中仿佛有人在轻推我的身子。
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小葵取出丝帕为我擦干额上的汗珠,她惊奇的看着我。姐姐又梦见他了吗?
“他,你说谁”?我追问,也期待这个答案,那个始终不曾转头的背影到底是谁?
“就是你上回提到的啊,好像”小葵抓了抓后脑勺:“叫漠帧。”
“漠帧”。我如梦初醒,原来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想到我竟是重复着同一个梦,我是这般想他,他却连在梦里也不曾对我回过头来温柔一笑。
想越多,头越痛。小葵再次担忧的递过丝帕来,我却是再也不法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