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必,或许嵘亲王是想建功立业再娶你表妹,也未可知。”袁宗敏适时的说,调试好琴弦后,便开始弹奏。但在墨桂衡听来,那琴弦似乎是绷在自己心尖上,让自己的心脏不得安宁。他突然伸手按住琴弦:“别再弹了,真真烦心!”
袁宗敏笑了笑,起身站在船头打开折扇,回眸见墨桂衡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露出了笑容。
中秋节赏月过后,曾家家眷多数还留在山庄,艾氏听说墨桂衡来过,便叫来凝玉,让她去请墨公子过来,到底是妹妹的孩子,总要见上一面。凝玉现在一听此人就烦,便跟母亲说他有事,只在今早打了个照面,送了些礼品就回了。艾氏不免有些失望:“你表哥心肠不坏,只是有些孩子气,有的时候,你多担待些。”
凝玉忍不住暗中叫苦,如果墨桂衡哪种人还不叫没有坏心肠,那江洋大盗肯定有一副慈悲心肠。话虽这么说,凝玉总不好跟母亲直说两人的过节,应声说是。然后将母亲和老祖宗送回本家后,继续在山庄等着墨桂衡来送段慧珍。
这几日,止源完全变了个人,不怎么说话,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凝玉劝导了几次,无果。他只说要把段慧珍抓回来扒皮,才解心头直恨。于是凝玉便随他去恨了。可墨桂衡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又过了三天,他的贴身小厮蝉儿过来禀告说,墨少爷没找回段慧珍姑娘,这会已经南下亲自去寻人了,希望找到后,把人完完整整的给带回来。
凝玉听了,不禁哑然,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墨桂衡已经亲自去找人了,一个富贾少爷千里迢迢去寻个奴婢,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
“罢了,你见到你家少爷,就说人不用找了……我原谅他了。”
蝉儿摇摇头:“我家少爷要做的事情,任谁也改不了,他说要找到,一定会找到的。您放心。”朝凝玉拱了拱手就告辞了。待蝉儿走了,止源冷声道:“姐,你就是好心肠,别人一认错,你就心软了。”
这种说法倒是让凝玉很是吃惊,她一直觉得自己重生之后心肠变硬了,有的时候余墨是话里话外的提醒,也让她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对待这帮人过分了。现在听止源这么说,她便好奇的问:“是吗?”
“可不是。墨桂衡把人弄走了,他去找,是他的本分,你就原谅他了。装可怜谁不会!”
凝玉便问:“那你呢?”
“永远也不原谅!”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全是阴暗的气息。
凝玉在想,那么她是否原谅了段慧珍呢?当然没有了,可是现在她被卖去扬州为妓,对她来说下场肯定不能算好,可也不能完全下定结论她今生就不能翻身了。所以呢,要等,如果她够厉害,能杀出一片天地来成为知名人物。到时候,她便顺藤摸瓜,再找到她好了。谁知,这一等就是数年。和她未来有关系人,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谋划。
不管是父兄的西南之战,还是嵘王的远程塞外,奕枫的退守封国,抑或是止清在东宫效劳,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站在更大的战场上为自己搏杀。
三年后。
这三年对国家和百姓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年头,两线用兵,苛捐杂税都摊到了百姓头上。而更让人焦心的是,对靠天吃饭的百姓来说,年成也不好,洪灾蝗灾接连不断,而今年则是雪灾。
凝玉的屋内暖了炭火,一簇簇燃的正旺。她则抱着手炉和宫里回来的止清下棋,姐弟两人的棋艺在伯仲之间,一直下的难解难分。这时,止清忽然开口了:“姐,你记得当年咱们也是这样下棋,你求我做了一件事……伪造大夫人的字迹给余墨大夫。”
“嗯,记得。”她头也不抬的说:“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那个丫头还没找到吗?”止清道。
她将棋子一扔:“干嘛问这个?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没……就是忽然想了这么一件事。”止清道:“一转眼许多年了,当初父亲和大哥刚离家而已。”说到这个,气氛不免沉重起来,本来预计两年的战争,到现在三年还没结束的影子,战斗还处在焦灼状态。凝玉笑道:“是呀……当初你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不也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了。”
“我哪里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靠父亲和姐姐您的薄面。”止清说到这,声音放小:“姐,咱们家里的大小姐还不出嫁吗?要等到什么时候?这都三年了?徐总兵家还不派人来迎娶?”
“他们家在等父亲凯旋高升,再做迎娶。那样的话才更有面子!”拖拖拉拉这么多年,徐家在等待曾家的势力更强大些再娶止菱过门。这算盘打的精细,如果失败了,自然悔婚,如果成功了,那么陈家的儿子就是国家功勋曾瀚涛的东床快婿。
止清道:“趋利避害,人人如此。”叹口气啧啧摇头。凝玉这时别有深意的看他:“听说礼惠和礼羽两位公主常去找你?别想狡辩,我是听宫里的公公们说的,消息可是准的。”
“哼,我又不稀罕她们来找我。”止清撇撇嘴:“做了驸马,便不能出任实权的官职,谁稀罕!”
凝玉一怔,接着笑道:“不知羞,人家公主可没说中意你。”止清却道:“这还用说?不过呢,反正皇后娘娘也不会允许公主嫁给我这么个庶子,所以这件事您就不要再提了。”
“那好,咱们继续下棋!”
可是又走了几步棋,止清又低声问道:“姐,那您想真的想嫁给皇家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