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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相强,重逢(2)

“是!”

疾步到院中的卫玠忽地停住了脚步,他望着跪了一地的汉子。

盯着他们,他轻轻说道:“你们,当真让我失望。”

声音轻而缓和。

可随着这话一出,十人伏地不起,汗如雨下……一张张脸在这瞬间,变得又青又白,直到卫玠转身离去,一个护卫才颤声说道:“让郎君失望,我等当真该死……”他低低呢喃着,远去的卫玠自是听不到,而他身边的伙伴们,皆是一个个惨白了脸。

落苒不知在黑夜中奔驰了多久,她只觉得全身都快散架了,身上穿着的是睡时的单衣,当真是又冷,又惧,又怕。她却不悔,对自己冲出来,骑马离开之举,她不悔,若失身与谢玄,她才该悔。方才的谢玄当真是吓坏了她,她从未见过他这般蛮横的一面。看来,前世的她,根本就不了解他。脑中混乱的转动着,手中马鞭却从未放松,只是夜太黑了,路途异常的颠簸,好几次险些落马,若不是有些马技,她早摔了好几回了。

耳边风呼啸着吹过,急奔中,不知绊到何物,马匹身子失衡,往前滚去,落苒惊呼一声,身子被抛起,重重滚落到灰尘漫天的泥路上。马匹似发了疯般,嘶鸣着朝黑夜里奔去。几乎是落地,她便感到全身震得发麻,小腿处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黏糊糊一片,竟是不知被何物划开了一道口子。刚伸了伸腿,她便疼的一声抽气,夜太黑,也无法查看伤口,留在这里更危险,落苒咬牙,两只手撑地,勉强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无了狂啸的风声,四周静了下来,身前身后,是一片片山坳,坑坑洼洼的道路。忽然之间,天地之间太过辽阔,太过苍茫。

她也不知走了多久,小腿处的血迹干枯了,黏糊糊的紧紧贴着她的肌肤,脚尖传来一阵阵生硬的疼痛,落苒挨着一颗粗树桩慢慢的滑落蹲下身子,指尖摸去,脚底处,软软的,肿肿的,全是血泡,水泡……

一阵夜风吹来,寒气侵骨,她抱紧了双臂,缩了缩颈。

慢慢的,她勾唇一笑,喘息了一会,正要起身,全听前方,一阵阵马蹄声传来,落苒心中一惊,正想起身躲进了枯草中,衣袖却被枯树枝一刮,只听嘶一声,一大块衣袖脱落,露出一截白泽的藕臂。

也顾不得袖子,她急急忙忙的起身跑到枯草中,蹲着身子,屏住呼吸,一双眼眸,警惕的盯着山路处。马蹄声越来越近,腾腾的火光直冲天际,把大地照得宛如白昼。远远望去,那修长如柳,白衣胜雪的身影,在火光的照耀下,便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望着那道身影,她睁大明媚的双眼,泪水如珍珠滑落,一滴一滴,一串一串。哽咽着,抽泣着,颤抖着衣袖堵住口。

卫郎,卫郎——直到此刻,她才懂什么是思念入骨,卫郎,一别经年,你可好?

在那队伍渐渐接近时,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不能让他看到,不能让他看到她那么狼狈……

况且,自己衣裳不整,不是见面的时候。想着,她便定了决心般,缩紧了身子,透过密密的枯草,她可以看到那双清澈高远的眸子,也可以想到,那眸子中温润的,带笑的,宁静的眸光……

自在,从容,优雅,举手投足真真类仙,望着那越来越静的身影,不知为何,便是她的心也是一静,湿软的眼眶,静静的望着疾步到眼前,缓缓往前而去的身影,可,就在两人擦身而过前,那道悠然的眸光,突然转过眸子,朝着她的方向望来。就在他望来之时,落苒下意识的一缩身子,将头低了下去,直到马蹄声渐渐远去,直到天地间,又是她一人,直到双腿一阵阵麻意传来。

她才悠悠一笑,缓缓起身,堪堪站直身子,一件白袍披在了她身上。落苒全身一僵,一双手自她身后横了过来,清浅的气味,白洁如雪的衣袖。他自身后搂着她,下颚搁在她的颈窝处,凉薄的唇在她纤细的颈上蹭了蹭,嗓音轻软动听,略带倦意的道:“阿苒,我总算找着你了。”

瞬时,落苒眼眶红了,她哽咽两声,颤声说道:“卫郎,卫郎……”

轻轻的呢喃,声音沙哑含糊,“阿苒,念你多时……”

音刚落,便听卫玠重重一哼,握住她腰肢的手一紧,咕声道:“休说念我,分明瞧见我寻你的队伍急奔而过,卿卿却宁愿躲在草丛里,眼看着我远去,阿苒便是这般念我么?”说着,他便加紧了搂抱着她的力道。

落苒抿了抿嘴,低垂下头,喃喃的,以她自己方才能听清的声音道:“我这般,怎能见你?”

她这般衣裳不整,一个女郎流落在外多日,便是谢玄那厮都以为她是被玷污了,她不想让他这般误会她啊!他伸出手指,慢慢抚上她的唇,抚过她的颈,呢喃道:“休怕,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无需去怕。”说着,他重重将落入一搂,整张脸都埋在她的发间。

落苒却是急的脸一红,嗖的转身,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一个劲的摇头道:“没有,我没有……”

见他缓缓抬起头,幽暗的月光下,那温润的笑容依旧,却让落苒心中越发急切,她边摇头,边道:“我被谢玄救了……”说着,说着,她又缓缓的垂下了头去,自己说被谢玄救了却又这么晚,一个人在荒野,谁信呢?总不能告诉他,自己险些被毁了清白,逃出来的吧?想着,她的唇颤了颤,颤了又颤,眼眶渐渐变红,她的声音嘶哑的,低低的道:“我真的没有,我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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