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完,她转身就要走,只听身后“噗通”一身震响,让她迈出第一步的脚,再也迈不动第二步。
“晶儿,他是你大兄啊,千错万错,他都是你大兄啊!”
晶儿两老,委曲着腰,跪到了地上,哀哀的求着她,便是这般,晶儿只觉整个人晕沉沉的,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站了良久,她才惨白着脸,缓缓回身,望着两人说了句,“不是我不帮,五百金叶子,那是五百金叶子,便是你们在卖我一次,十次,百此,我也不值那个钱,不值啊!这般,你们叫我,怎么帮?怎么帮?”
呢喃到最后,她似再没了力气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嚼在嘴中,神情恍恍惚惚,身形摇摇晃晃。
“你可以,你可以,他们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听到这么说,那妇人连忙起身,袖出一片竹卷,双手颤抖着,将东西塞进晶儿手中。
狐疑的望了她一眼,晶儿接过竹卷,细细的辨认着竹卷上的字迹,跟在贝莲上边,她是识过一些字的,也就是这般,她晶儿才能成为贝莲身边重要的人。
望着竹卷上的字,她的手便是一僵,上边的字迹,很是清秀,清秀中,带着一股无人能仿大气,上面如此写道:“晶儿,想救你大兄吗?来寻我吧!上面未落名,但是,晶儿脑海中便是划过一张脸,一张媚俗,却又让人无法忘记的脸。”
会是她么?会是么?
“晶儿,怎么样?你大兄可有救?”妇人紧张着脸,望着她。
“你们回去吧!过几日,会给你答复的。”晶儿点了点头,浑浑噩噩的转身便要往落府走去。
见她走远消失了身影,妇人便挪到依旧跪倒在地上的老汉面前,正要将他扶起,却见他湿了一张脸,两侧的手紧紧握着,过了许久,他道了句,“我们亏欠太多了!”
恍惚的晶儿向前走着,走着……她的脚步有些散乱,眼神更是漂浮,也不知走了多久,一个声音传入她耳中,“噫,这不是贝姬人房中的晶儿吗?怎的怪怪的。”声音隋着冷风,吹入她如火焚烧的心口,令得她一凛。
一个停顿,晶儿停下了脚步。这时刻,她已经走到了中间大堂的分叉口,东边是郎主们的院子,西边是女郎们的院子,她该何去何从?呆呆的站了会,垂下头,扯着僵硬的嘴角,忽地,有一人缓缓步到她的身旁,以低低的,两人才能听到的嗓音到:“噫,这不是晶儿嘛?”
晶儿缓缓抬首,只见一双大大的,如星空眸子的眼睛望着她,肉肉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她不就是落氏阿苒身边的月儿吗?“是月儿啊!”晶儿点了点头,心神不定的她,转身就要走时,月儿忽地凑近她,再次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嗓音道:“瞧姐姐这失魂落魄样,可是有了难处,自可去寻我家女郎,女郎她心肠好,定会帮你的。”
若,如此明显的暗示,晶儿还听不出来,那她也就白在贝莲身边待那么久了。
只见她缓缓的抬头的一脸的震惊,不可置信,真的是她么?
虽然,看到竹卷的瞬间,再自这期间发生的事来分析,贝姬人对她的吩咐,落氏阿苒让人跟踪,而跟丢,她就已经想到,迟早会找上自己,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卑鄙的手法。
咬牙切齿中,晶儿恶狠狠的瞪了月儿一眼。月儿却是不恼,反是笑嘻嘻的白了她一眼,道:“晶儿姐姐可记下了,有事,便找我们女郎吧!”说完,她甩袖,便朝着西边而去。
酉时时分,那满是枯叶的葡萄藤下,放了一榻一几,几上摆放着一架七玄琴,一缕幽香冉冉飘渺,细嫩,白泽的五指忽地在琴弦上绕上一圈,中指往上一勾,琴声悠然响起。
这音悠然自在,仿若置身仙山,倾听大海的波涛声,举目眺望,只见波浪汹涌,浪花激溅;海鸟翻飞,鸣声入耳;山林树木,郁郁葱葱……
忽地,她指尖一转,旋律在宽广音域内不断跳跃和变换音区,虚微的移指换音与实音相间,旋律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
先是跌宕起伏的旋律,大幅度的上、下滑音。接着连续的“猛滚、慢拂”作流水声,并在其上方又奏出一个递升递降的音调,两者巧妙的结合,真似“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息心静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矣……
就在众人听得入神时,忽的,琴音一止,霎时,小小院子,恢复了寂静。
原来是落苒觉得无趣,将琴往外一推,两袖一甩,踏着木屐站起身来,夜风吹拂,迎风飒飒,显出了身段窈窕。白色的裳服,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
“女郎……”见她起身,月儿便凑了过来,在她身边三步处停下,依她跟随落苒这些日子,隐约有些明白,她有命令要吩咐。
垂首等了良久,久到背脊有些发酸,悄悄抬首,却见落苒手上藏于袖,一双媚然,晶亮的眸子遥遥的透过墙壁处,眸光似飘忽,也似定定的望处某一个地方,望了许久,她忽地,缓缓的勾起嘴角,轻声问道:“这是第几日了?”
月儿知晓她问的是十日之期,低头细细想了会,抬首道:“第五日。”
“该给她点压力的,送根手指头到晶儿那里。”她给了她时间,既然,她选择无视,那她也不必仁慈,对她仁慈,那就是对自己残忍,况且,她的丫头,还等着她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