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队中本就是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世家郎君,女郎。郎君还好,最多就是凑凑热闹,女郎可就不一样了,大多都听闻了落苒,卫玠,谢玄一事,心中更是将落苒恨得牙痒痒,这吴阿娇刚刚寻上落苒,大家便已在暗地里关注着,如今听她大叫,哪还有不凑热闹的道理,这不,三步两下的,不管远的近的,眨眼间,便将落苒,落云,吴阿娇三人包了个水泄不通。
这期间,一言一语的指着落苒议论着。
“这就是那落氏阿苒啊!”
“长得这么俗媚,竟然能让两位郎君看重她,真真的怪哉!”
“听说她还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卫郎求爱呢!”
“说不定,这次落家能进入卫家车队,也是这女郎用了什么不要脸的手段呢!”
议论声越来越多,落云低垂的脑袋得意一笑,落氏阿苒我看你还怎么自得,想是如此想,面上却是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只见她慌慌忙忙的抬起小脸,望着大家,“各位姐姐,我家族姐实在是与那卫郎情投意合,只是,谢将军也很优秀,我家族姐才不得取舍,你们都不要再说我家族姐了,她也不得已啊!”
这话,说的可真是巧妙了,对卫玠情投意合,又想着即将成为自己妹夫的男人,这样的女人,便是这个时代再如何放浪形骸,被这般的名声压下,这辈子也算完了!
落苒紧紧的握紧拳头一言不发的望着落云替她四处说情,似乎自己真的那么不要脸般,果不其然,她这般一说,那些只是看戏,还未出声的郎君也可是议论纷纷,言辞间,皆是对落苒的鄙夷。
闹吧!闹吧!落云你便闹吧,闹的越大,最后你死的越惨。
落苒缓缓的低下头,拢于袖中的双手狠狠掐了一把手臂,在逼得自己泪水盈眶后,她忽的,狠狠的抬起头,便在众人的瞪视下,只见她抬手“啪”一声,狠狠的挥在落云一脸急切的脸上。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人群张开的嘴,似乎忘了阖上,他们便那般愣愣的望着落苒,似是被她这暴力的举动惊呆了。
落苒却是不管不顾的拖着还未回神的落云喊道:“落氏阿云,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哪里惹你了,是,我是借住在你们家,可你也不必如此憎我,你说我抢了你的夫婿,那巧的很,正好谢将军也在此处,咱们正好可以问问他,是不是这样子的!我与卫郎、谢郎两位不过是挚友,你为何这般污蔑我?”
落苒先说自己是孤儿,无父无母,让人不禁遐想她这么个孤女在落家似乎受到了排挤,处处小心赔不是,再来,她又说出谢将军便在此处,要求对质,若是真有猫腻,这女郎这么敢如此说?接着她又说与两位都是挚友,这个时代,名士的怪异他们是知晓的,一些名士与女郎为友,通常会跑到人家屋里,与那女郎同睡一床。
但,只要他们说没有,那世人便是相信真的没有。且,这边闹的如此大,谢玄都未过来帮落苒说上两句,这便证明他心中压根没有这女郎。落苒再如此一说,一些头脑发热的郎君、女郎不禁冷静了下来,叫他们去问谢玄或卫玠,那绝无可能,这不是平白的让人憎恶吗?这么一闹,一些肆意煽风点火的不禁尴尬的笑了笑,正要散开,却见落毅尘与沈雅素大步走了过来。
起初,落云煽风点火对落苒不利时,两人都是装作未看到,如今,瞧见落苒竟公然打了落云一掌,又听她说了些,好似他们虐待了落苒的话,这才心中存气的走了过来。
刚走进他便对落云喝道:“阿云,你怎么能如此对你的族姐,真真不孝。”他上来便呵斥了落云,这看在他人眼中也是落毅尘不偏不倚,对于落苒说自己一个孤女在落家受尽委屈的暗示的一种反击。
他喝完便转向落苒道:“阿苒,休得再说自己是孤女的话,族伯虽不能完全替代你父,然,你与阿云在族伯心中绝对是一样的。”
落苒听了心中却是冷冷一笑,一样的么?那他怎么不将落云也掠去石府一次?以证公道!只是,心中虽有不平,落苒还是不得不想着两人福身,低喃着说道:“是,阿苒错了。”
这众目睽睽之下,她是不能反对落毅尘的,不孝的罪名压下来,她同样不能好过!
便这般,这场闹剧在落毅尘夫妇的言语下结束,落云也是以手捂着五个手指印乏红的脸,狠狠的瞪着落苒一步步跟在母父离开,心中却狠狠的想着,这次让你逃过了,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经过这么一闹,马车上,落苒还好,她似未发生今日之事般,不是静倚着看看路过的风景便是依靠车壁小睡一会,睡醒了,便下马车跟着队伍走走路。不似逃难,反像玩乐,说不清,道不明的惬意。而,落云便不一样了,一路上皆沉默着,只是这种沉默对于落苒而言却极似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似乎正等着有机会一触即发,所以,面上虽是玩乐着,她心中却也不得不小心提防。
日光散淡的雪天,枯草残垣四散在小路旁的树林里,正是昏鸦聒噪的黄昏,夕阳的余晖散落在枯草之上,竟有股说不尽的凄凉。这日,几大家族依旧浪费的用完晚膳,眼看天就要黑下来,正欲赶路之际,忽的,一颗飞石打中了正与吴阿娇几人小声小意说话的落云,她回首望去,只见自己对面的树林里,一名着青衣的女子朝她勾了勾手。
落云以为大概是哪家的嫡女,或许是找她有什么话要说,便与吴阿娇几人说了个由头,便独自走进树林里。一颗高大的树木后,那青衣女子见她走来,也不多说,神情高傲的将头抬起,只道了句,“我们主子要见你。”说罢,她也不管落云是不是会跟上,径自转身便朝着树林里的一条小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