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四周一片寂静,周围乌漆麻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大雪早已经停了,外面却是极冷,客栈三楼卧房外,一身黑色衣裳整个人好像隐入黑暗中的默儿安静地靠在坐在三楼栏杆内侧,纤手揪着一缕乌黑的发丝把玩着,一双漆黑的大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波光潋滟,难得显出几分人味儿。
房里,任洛岩枕在皇帝的怀中酣然沉睡。一盏灯光如豆,皇帝手里拿着一纸密报翻看着,眼中若有所思。在他身侧的矮几上还堆在满满的一叠等着他查看。
旁边的偏房内,睦儿暗儿已经入睡,琬儿一个人蜷缩着身子辗转反侧。
很显然,密报中有什么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轻轻一击掌,一道黑色的影子落到了地上。
“找到月娥,要她注意榴花楼里的花魁罗壆儿,但不要打草惊蛇惊扰了她。”摆摆手,皇帝淡声道。
房里的人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卯时,日出破晓。
在客栈中酣眠的客人们一一醒来,沉睡了一夜的顿时热闹起来,人来人往高声笑语不绝于耳。
收拾好繁杂琐事的皇帝一行也开始了前往最终目的地亹源府的旅程。此去是福是祸成功与否就算是一国之君也无全部把握。
“琬儿姐姐,你还好吗?”睦儿担忧地望着琬儿,语气颇为焦急地问道。
琬儿扑哧一笑,“我没事,你别瞎担心。”揉揉睦儿的小脑袋瓜,道,“你先去侍候夫人吧,夫人有事吩咐却找不着人可不好。”
那次被皇帝踢了一脚琬儿虽然不说,但身体的疼痛可不会因为她的沉默就不疼了,因此就着这次来红疼得她险些在任洛岩面前晕厥过去,把关心她的人吓了个够呛。
睦儿摇摇头,对按着小腹面色有些发白的琬儿道,“就是夫人让我过来的。”
“啊,你到我这儿来了,暗儿又在侍候皇上,这,这夫人身边不是没人听差了吗?”琬儿一愣,急着就要起身不料被睦儿一把按了回去,“婉儿姐姐,你不要着急,夫人那儿有默儿呢。”
“默儿,”琬儿松了口气,端过旁边的一盏热茶饮了,笑道,“那就好,默儿本领比咱们大她照顾夫人我也就放心了。”嗔怪地瞅了睦儿一眼,“你怎么不早说呀,尽让姐姐瞎着急。”
睦儿撇撇嘴不屑道,“什么叫她的本领比咱们大啊?我看是狐假虎威装腔作势!整天板着张脸行来走去的,好像咱们比她矮了一截似的神气透了。”
“这可不是对救命恩人该说的话啊,”琬儿笑道,“你忘了咱们可是人家救回来的?”
“哼!”睦儿重重哼了一声抗议道,“什么她救回来的啊,要谢也是谢陈姑姑啊,人陈姑姑多好,救了人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哪像她天天在主子和夫人身边晃荡好像在提醒咱们欠了她似的!”
琬儿面色一僵,端在手里的茶盏险些因为手软跌倒被褥上,现在可是行走的车上,没得清理的时候。
睦儿这一无意的提起陈月娥立刻让她想起了那天在僻巷里发生的事情,好不容易红润了一点的脸色又刷白了几分。
睦儿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在自顾自地抱怨,“你瞧瞧她那副模样,哼,她以为她是谁啊——”睦儿的小嘴闭上了,愣愣地望着马车外。
车厢外面的平台上,一身黑色长裙面容俊俏的少女手里拿着一个锦盒静静地站在帘子外,一头乌黑地长发随着冷瑟的寒风在身后狂舞,乍一看去,如同谪仙落了人间。
背地里说人还被当事人听见可不是什么好舒服的事儿,睦儿立时小脸涨了个通红不敢去看默儿的表情。
就好像被说的人不是她一样,默儿走到琬儿身边将锦盒放到琬儿身边转身离开了。
睦儿惊魂未定地嘀咕一声,“哪有这么吓人的,像只鬼魅似的。”
琬儿瞧着她惊魂未定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开了怀。
“东西给琬儿了,她的身子还好吧?”柔荑灵活地在一副金龙图案上跳舞的任洛岩见到默儿进来抿唇一笑,自从能说话后,她每天都会留下二个时辰锻炼,这些年没有开口,说起话来怪里怪气的,害的她都不敢在皇上面前多说,生怕惹他不喜。要不是两位老太医强制告诉她不能过度,她绝不只是练个两时辰就够了。
默儿点点头在任洛岩身边坐了下来。
任洛岩轻笑着指了指还没点睛的金龙绣饶有兴致的问,“默儿,你觉得这龙的眼睛绣什么颜色好?我准备了三色。”说着将金黄、朱红和玄黑三种丝线摆在默儿面前。
默儿从旁边取过一块瑞花铜镜过来,点了点模糊镜面里的那双乌黑的眼睛。
任洛岩笑了,“唔……玄黑深重大气,好,那就用玄黑。”
默儿漆黑的大眼里似乎流过高兴的光彩,认真得盯着任洛岩专注地神情,好像看痴了。
“主子,咱们是私下里进府还是?”曲集躬身问道,自从发生了接二连三的行刺事件后,曲集是打死也不肯离开皇帝身边半步了,皇帝要是生气,他就闷不吭声的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宁愿被皇帝杀了也不肯离开。
也许是感于曲集的忠义,皇帝默认了曲集的行为不再强逼他离开,而且曲集在皇帝身边对皇帝地安全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保障。
“私下?”望着车外的皇帝摇摇头,雪白袍袖边沿的金色绣边熠熠生辉,“你认为他们不知道朕来了?”
他懂皇上的意思了,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大方宣告他们过来了,也许这样那背后的主谋人还会有些顾忌,不敢那么猖狂的阴魂不散不停追杀他们!
“那,那您的身份……”曲集迟疑了下又问。
“没这个必要。”随意瞟了任洛岩所在的马车一眼,神色还有些憔悴地皇帝眼里有轻蔑之色划过,只听得他淡然道,“朕出宫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如果为了一个留驭王而导致朝政不稳朕做人也就太失败了。”
如此说法吓了曲集一跳,不敢再胡思乱想什么,曲集重新专注于观察起四周来,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