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活计就到这里了。”穿着一身青翠绿衣的清丽女子拍着手把揉胳膊揉腿的绣女给唤道身前来,“明儿个还有两件便服等着咱们做呢。这是咱们的荣幸,姑娘们今儿个晚上早点睡,明儿个打起精神干,大家都散了吧,翠烟,你过来一下。”
“紫纱姑姑晚安。”
“紫纱姑姑明儿见。”
……
姑娘们黄鹂似的清脆悦耳的嗓音在任洛岩身边飘过。任洛岩放下手里的针,站起身,走到制衣局女官紫纱面前恭敬地福身一礼。
紫纱看着这一脸恬静温柔似水的人儿,满意地笑了笑,唯一可惜的是就是一副嗓子坏了,唉,都怪那些糊涂的选秀官,一路居然不管翠烟是否有生病,活生生的把嗓子烧哑了,真真可惜了。
看到女官紫纱眼里的怜悯惋惜之色,任洛岩在心中抿嘴一笑,还没选进制衣局时洗的那几个冷水澡还真有用,虽然让那几个宦官受了罚,但是那些宦官本就恶毒,许多家庭为了自家女儿儿子能够重选,不知道搪塞了多少银子给他们,打他们几下板子,权当是为那些个交了重金却没有选上的女子报仇吧。
“翠烟,这些天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爽利些没?你身上可带着寒症的病根子,马上就要入冬了,可马虎不得。”紫纱温柔的询问让任洛岩心中一阵暖和,顶着一张清秀面容,羞羞怯怯地在一张纸上写道:翠烟很好,谢谢紫纱姐姐的关心。
看到翠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瑟缩地比划,紫纱眼中的怜悯之色更重,心疼的感觉在心窝子里针刺似的,酸疼的厉害,“这有什么好谢的,”揉揉翠烟乌黑亮丽地长发,“哟,不是姐姐夸自家人啊,烟儿啊,你这头头发的可比后面住的那些妃啊嫔啊漂亮得多了。”
任洛岩一听这话小脸儿顿时煞白了,急急摇晃着小手,小脑袋瓜子也四处观看着,生怕有人听到了紫纱大逆不道地话,而把这个疼自己的姐姐给抓走了。
“放心,咱们这制衣局啊,除了来拿衣服的太监宫女啊,可没哪个主子会踏足半步的。”紫纱温柔地摇摇头,拂去任洛岩心中的不安,“烟儿不要担心。”
姐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后不准再说了,就是被一些太监宫女听着了对姐姐也不好不是吗?蹙着峨眉任洛岩又写到,脸上全是不赞同的神色。
望着小姑娘板着一张小脸为自己担心的摸样,紫纱扑哧一笑,亲昵地刮了刮任洛岩粉嫩的小鼻头,“好啦好啦,姐姐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说了。”
任洛岩连连点头。
紫纱轻笑,“烟儿,幸好姐姐把你教的这套手势学会了,要不然呀咱们的交流都成问题,姐姐知道你是个才女,哎,别急着否认,那些簪花楷可不是自己蹦出来的,别看姐姐我不识几个大字,但是因为临摹衣服的关系,姐姐见过的好字可不知凡几啊。”
任洛岩面色一怔,停顿了下,轻描淡写到:这是我一个姐姐教我的。
“哦?姐姐?”紫纱惊喜地道,“烟儿,你姐姐叫什么名字?下个月放生你带姐姐去见见怎么样?姐姐照猫画虎了那么多年的绣了那么多年字花,却不认识上面的字,别提多憋屈了。”
任洛岩露出为难的模样,摇摇头。
紫纱见状故意板起一张俏脸,不高兴的问,“怎么了?烟儿舍不得?姐姐又不可能吃了你姐姐。”绕口的说完这话,紫纱扑哧一声又笑出了声,显然觉得这样很有趣。
任洛岩露出伤心的表情,连忙写道:不起,姐姐,不是烟儿不舍得,是,是烟儿的姐姐已经不在了。说着两行清泪落下。
紫纱一愣,“啊,烟儿对不起,姐姐,姐姐不是故意的……”慌乱地将小姑娘搂入怀里,紫纱没有看见怀里人那双含泪乌眸里的歉意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