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爹爹的病榻前,我缓缓的坐在他的床边上,说道:“爹爹你是怎么了啊?”这话本是多问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呢?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满面风霜的他,我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来。
“叶儿来啦,爹爹没事!”他如往日般对我笑笑,可那笑看在我的眼中却是那样的勉强。许是病得太重的原故,笑完后爹爹便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微笑,本来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对于现在的爹爹来说却是那样的难办道,好似简单的一笑也要耗费他不少力量一般。
往日的他是那般的健壮、那般的高大,总是在我的身后保护着我。可此时他却是这样的虚弱竟如那山中不知名的野花一般,虽是强烈的想要活着,却也是斗不过大自然的自然规律,正在随风遥摆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想着、想着,自己竟不知何时早已泪满眼眶了……
“叶儿乖,别哭啊!爹爹没事的,咳咳、咳、咳……”见我这般爹爹亦是有些伤感,本想说些话来安慰我的,可才说了一两句却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平日里他虽与娘亲不是十分的亲近,可对我这个女儿却是百依百顺的。自从大娘离开后,他对我也就更加好了。想想也是,自从大娘走后,我的三个姐姐也从未回过杨府。曾还听下人们说,大娘的事爹爹迁怒到了大姐、二姐的身上,所以便一直让她们寄住在亲戚家。虽然他对我的好有可能是孤独可致,也有可能是想从我的身上寻找到一些其它东西,可他对我好是真的。我一直很感谢他对我的好,我亦十分的敬重他。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止不住的难受,一想到这有可能是他陪我过的最后一个除夕,心里越加难受起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滚落至脸颊再从脸颊滚至爹爹的手中。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爹爹,伤心的说道:“爹爹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有什么就等你好了再和叶儿说,好不好?”
“好、好,我的叶儿真的是长大了,都知道安慰爹爹了呢?”这次爹爹笑得很浅,若不认真你根本就不能发现,可我却是看得很清楚。我知道他现在是真的高兴,真的为自己的女儿长大了而感到高兴。
陪着爹爹说了一会儿话,乐儿便进来了。只见她向我与爹爹福一福身道:“五小姐,老爷该吃药了!”
在这里我本就觉得心中闷得慌,每当与爹爹谈话看到他那苍白的脸时,我便总有想哭的冲动。可我又不想让爹爹看到我的脆弱,或者说不想让爹爹跟着我一同伤感。所以听乐儿那么说,我便回道:“哦,那乐儿姐姐就过来伺候爹爹吃药吧!”继而我又回头与爹爹说道:“爹爹好好养病,叶儿晚上再来看你。”
“好,叶儿还是与你娘亲回去吧!今儿个是除夕,叶儿也该好好的玩玩。”
出了爹爹的房间,来在院中。娘亲与玉姑姑还等在院中,只是早已不见了其她丫鬟。许是今儿个是除夕,府中上下都在忙吧!刚从爹爹的房间出来,我的心情亦没有进去时那般欢快。走至娘亲的身边,我只是静静的坐在她的旁边,一言不发。
娘亲见我这个样子恐是有些担心吧,开口问道:“叶儿这是怎么啦,可是爹爹说了你!”
“没有,我只是在想爹爹什么时候才会好呢?”这句话我说得很诚实,是的,我是在想爹爹的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呢?也许这句话我不是问娘亲,而是问给我自己听的,我真的很想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好。
其实我是知道的,也许他的病这辈子也好不了了。可我还是抱着心存侥幸的心理的,我在心中想道:“也许当年那位记载史书的先生记错了呢?也许杨贵妃的父亲,杨玄琰并不是开元17年五月病逝的,也有可能是开元27年、37年,或者更久!”
“叶儿别担心,你爹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娘亲的脸上明明是伤感的,却还是极力的隐忍着。
看她这副样子,我亦是觉得心疼的。一个是爱我的娘亲,一个是疼我的爹爹,无论是他们谁出了事我都不会高兴的。
我转移话题道:“娘亲,姐姐和李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快了,前几天你舅舅来信了,说是过了十五便派人送她们回来。”
十五,今天是除夕,也就是说距姐姐回来还有十五天。细细算来我应是有几个月没见过我的姐姐了吧,还是挺想念她的,那个和我有着同样长像的同胞姐姐。
“我都有些想姐姐和李妈妈了呢?”我轻摇着娘亲的手,撒娇似的说着。
撒娇是隐藏情绪最好的武器,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只要撒娇便可得到一切,也可以让人们忘记她的一切不去注意她。虽然我现在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我也不会想着要在杨家人身上得到什么。也许严格算起来我也算是杨家人,我不过是多了一世的记忆罢了。可我身止流的是杨家的血,我也姓着杨家的姓,无论是在今生还是上世。可我总会认为隐藏情绪还是有必要的,也许有可能是上世的经历留下的阴影吧?无论在我面前的人是谁,我总是无法对其全盘而出。我总是会对我最亲近的人有所保留,无论是爹爹、娘亲还是姐姐。
如我和姐姐虽是同胞,可我却不愿意和她住一个房间一样。因为我不想让过多的人参与到我的生活中去,那样总会让我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如上世一般!
也许我这么做是没必要的,在杨府我就是他们家的五小姐、他们家的千金、他们家的人,他们一定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而抛弃我的。但每个人都有其生活的方式,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让人探到的秘密,我更是一个秘密多得数不清的人,我自是比一般人要小心谨慎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