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恪参见阿玛,阿玛吉祥。”我慌慌张张地请了个安。
“起来吧。”他的声音似乎很平和,不像小时候每次见我都那么严厉。
于是我站了起来。
他打量了我一下,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接着他的话更让我吃惊:“你身子好些了吗,听瓦多说前些日子你流产了,还好吧。”
“呃……”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有些尴尬,他见到我向来都是扳着一张脸,而且严声历气,还命人用板子打过我,“怀恪好多了。”我硬着头皮答到。
“那就好。”他叹了一口气突然抬起头说:“你知道这时什么地方吗?”
我怎么知道。
他见我不语,继续道:“这里是我和她分开后,第一次在宫里邂逅,我把她拉走的地方。”
她?忽然我忆起在我成亲前一天,我闯进阿玛独居的院子里,他一个人在那喝酒,他提到的那个她,那个太子的女人,难道是那个她。
他望了我一眼继续说:“你成亲前一天闯进来的事我都听瓦多说了,我想我也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吧。”阿玛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落寞。
我点点头,依旧不说话。
他抬起头说:“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看见了她,她就坐在太子的旁边,我在她回宫的路上把她拉到了这里来,她却告诉我她要的是当皇帝的妻子,而不是一个皇子的侧妃。”
“那是阿玛唯一的爱吧。”我问到。
他平静地傻笑了一下:“是啊,唯一的爱,若是分开了,那么就要尝受着什么是痛苦了。”
“阿玛……”
他忽然说:“好了,不谈这些了,我听说你皇玛法今天召你进宫是不为了江苏的那些白莲教余孽。”
我忽然一惊,立刻问道:“阿玛,你怎么知道……”
“你太傻了,若不是你皇玛法他事先问过我,我不同意,他怎么可能再来问你呢。”
“可是我……”还是小啊,我忽然想说这句话,把事情推掉,但是到了口边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不要推脱什么了,孩子,其实你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这点我早就知道了,经过了她的事我也明白了不少,若你是个男孩,那一定成得了大气候,只是……”他叹了一口气,说:“太可惜
了……”
我默然了,其实阿玛并不是不关心我,他只是不给我好脸色看而已,而且这么多年来我只知道责备阿玛多我的冷漠,却忽视了他在暗地里对我的关怀,为什么人生总是要搞得这么复杂。
回去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星德说这件事,我和他成亲还未到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又要分开,我该怎么办。
“姐姐有心事吗。”梅延见我一个呆坐在榻上不说话,便走过来,“是不是今儿个进宫令姐姐心烦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她,又摇了摇头说:“对皇玛法布置的事,我怎么能心烦呢。”
“可是姐姐看起来真的很不开心,要不要和额驸说说,或许这样会好些。”她关切地问我。
“算了……”我一摇头,道:“告诉他,也只会平添一个人曾加烦恼而已,何必再说呢。”
梅延这时坐了下来说:“那姐姐不妨告诉梅延,让梅延来给姐姐分担些也好。”
我笑着看着她,还是个孩子而已,就这么贴心,如果我能有像她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心突然一绞,可是这辈子我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那好吧。”
“怀恪,这次的任务及其保密,你连星德那孩子也不能说,这次你就以查探江苏的民生为名出巡去,朕封你为钦差大人,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在三天之后出发。
康熙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是啊,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皇玛法要我去江苏勘察民生如何,回来向他禀报。”
“那岂不是很远?”梅延睁大了眼睛问到。
我点点说:“是啊,是很远,但是皇玛法的旨意谁敢违背。”
梅延踱着脚步数了数突然转过身说:“姐姐和额驸成亲还不到一年,而且从北京到江苏算脚程也好好几个月,再加上沿路的不少事,这一来一回就要半年多的时间了,那你们不是要分开很长时间。”她忽然说:“姐姐可以请求皇上让你们一起去啊。”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我笑道,“如果皇玛法同意的话,我就不用这么愁了。”
“姐姐舍不得额驸吧。”她叹了一口气说。
“舍不得也得舍得。”我打开窗子,稍稍抬了抬头,半昧着眼睛望向夜空,月亮依旧是半个月亮,不圆,而人不久后也将不能团圆了,为什么老天让我成亲也不让我幸福呢,发生了这么多事,这难守的幸福却眼看着又要失去,因为分开而失去,叫我怎么能甘心呢,可是想想阿玛和她阴阳两隔,而我和星德不过只是分开半年而已,是不是要好得多了呢。
“不然姐姐和皇上说,不要去了,朝中那么多大臣,为什么一定要姐姐去呢?”梅延忽然走到我面前在我争叫到。
这时窗外,院子的树叶被风吹着精神抖擞起来,还“沙沙”发出响声,我听得格外清晰,我又笑道:“如果朝中还有这个能力的人话,皇玛法一定不会想到我的。”
说这些话似乎有些自夸,但的确是这样,康熙已经把能派出的都派出了,朝中可信任的人不多了,最后恐怕想到的也只有我这个嫁出去的宗室格格了,派我去算是瞧得起我,也是让危险伴随我了。
“那姐姐该怎么和额驸说呢,额驸他一定接受不了的。”我看起来不急,反倒梅延急了。
“没事的,我会好好和他说的。”我叹了口气,还有三天,这三天好好和他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