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艳阳照射下来,虽有一丝的热意,但总算不似前几日那样仿佛站在火炉下烤似的。
阿云格早早伺候着额驸那拉大人起榻上朝,为其更衣、洗脸,亲自准备早膳,并且检查品尝过后再给额驸食用,最后亲自送大人到门口,在府门的内侧注视着他上轿离开。
就这样日复一日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她伺候额驸伺候地非常周到,尽心尽力,虽为人妾,且一辈子都不能扶正,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她本是辛者库入宫宫女,在宫里地位十分卑微,干着最粗重的活,吃着最低等的食物,但是本性聪颖、能言善辩,遇人处事都得心应手,也因为这样,她的机遇来了。
熹妃娘娘看中了她,和她谈了一个条件,只要她答应就让她的兄弟姐妹们包括她都脱离辛者库,这么优厚的条件谁会不答应,她的身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只要能脱离辛者库她什么都豁出去了。
熹妃娘娘说让她嫁给怀恪公主的额驸为妾,并且这一辈子都要好好“伺候”额驸,不能让别的野女人接近额驸,并且每隔三四日进宫,把额驸的几日的行踪报告给她,就这样她成了额驸的妾,没有八台大轿,也没有聘礼,她简简单单进入了额驸府邸,起初额驸坚决抵制,说什么也不同意,并且对她冷冷淡淡,但是渐渐地额驸也就接受了她。
其实这样美其名给额驸纳一房妾,还不如说她是熹妃娘娘派来监视管制额驸的,听闻在怀恪公主出嫁前与熹妃娘娘这个庶母的感情亲如姐妹,公主最后病死,额驸也没有守在她身边,所以理所当然熹妃娘娘恨额驸,她说男人如果身边没有个“精明”的女人守在他身边,难保不会出去拈花惹草,让九泉之下的公主难受不已,所以与其这个女人他自己去找,还不如她来“赐”一个给额驸,她要让额驸永远都明白,他只是一个“额驸”,永远都不能摆脱公主。
可是自从她嫁进府后才发现熹妃娘娘错了,额驸对公主的感情深得已经不能用行为和语言来表达,那样的爱本不可能有,但是就是这么真真实实地存在着,她从来没见过额驸笑过,一次都没有,额驸要不就是忙得彻夜不归,不睡,但凡一清闲时就把自己锁在书房里,望着公主的画像发呆。
她曾经偷偷溜进书房,打开公主的画像,这一看便惊呆了,画中的女人那神态、举止分明就跟真人似的,作画之人分明已将公主的容貌融入了心中,一笔一画都包含着深深的情意,公主确实惊为人天,美得已然不似凡人。
可是今日,当她在门侧目送着额驸入轿上朝之时,她远远注意到了那个女子,她追着额驸的轿子摔倒,受了伤又爬起来,但又摔倒,她倒在地上哭泣,只是离得有些远,她看不清她的样子,当比夫人进来后,她送比夫人进府,她就走过去会一会那名女子。
竟不曾想到,那女子的容颜竟与额驸画中的公主有九分相似!那名女子究竟是谁,与去世的公主如此相像!
看着她的离开,她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并且示意侍卫跟着那名女子。
进府后,她看见了比夫人,比夫人是公主生前最疼爱的丫头,在公主的做主下,比夫人嫁给了御前侍卫比大人,现在也算是个官员夫人,她每年在公主忌日,生辰都会来府中在公主的灵位前上一柱清香,并且做了许多公主生前爱吃的糕点在公主的灵位前摆上,烧烧元宝。
比夫人祭拜完公主后,从灵堂里出来,她就上前询问:“比夫人,我有一事想请问,能否到内堂说话。”
比夫人看了一眼身边的丫头,说:“好吧。”
“比夫人请……”
阿云格就这样带着比夫人进了内堂,“比夫人,有什么话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比夫人的深情冷漠,其实她不太愿意与这个“二夫人”有所谓太多的相处,即使她是熹妃娘娘的人。
阿云格道:“我想请问,当年比夫人是不是看着公主下葬的?是不是有什么差池,公主并没有下葬?”
比夫人一听一惊,立刻怒眉瞪眼:“二夫人,我尊你一声二夫人,是看在熹妃娘娘的面子上,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取代公主的位置,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比夫人,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您确实是看着公主下葬的吗?”
比夫人转过身,两眼直视着她,泪痕依旧留在脸上,她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是的,公主薨逝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我也是亲眼看着她下葬的,绝对没有假,这样够了吗?”
阿云格一愣,她早该想到比夫人的反应就是这样,怪自己太鲁莽了,“那真是抱歉了,比夫人。”她礼貌一福身,然后朝外堂叫去:“宁儿,送比夫人。”
她细细地沉思起来,公主已经去世,并且下葬多年,那个追着额驸轿子跑的女子究竟是谁。
她,和公主长得有九分相似。
她,拼了性命似的追着额驸的轿子,若不是有很深的情意,根本伪装不出来。
她,究竟是谁。
阿云格思索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个门外的丫头有事禀报:“二夫人,奴婢有事禀报。”
“进来吧。”阿云格坐到了正主的位置上。
“二夫人,刚刚侍卫来报说跟到那名女子所住的地方了,是西洋教堂旁边的一家客栈。”
“教堂?”
“还有二夫人,熹妃娘娘传旨要您今晚进宫听戏。”
“听戏?”
阿云格的嘴角微微弯起,看来今天晚上她得好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