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说书的,你这样议论本朝的王爷,也不怕给关牢里去?”那个喝醉的人又不甘寂寞的吼了起来,却仍旧是被说书人给华丽丽的无视了。
诗醉?
柳雪眸光一闪,忍不住想起了当年恋花楼内的惊鸿一瞥,以及胭脂湖上的一曲流芳,那确实是个倾国倾城,惊才绝艳的女子。
恋花楼,诗醉……呵呵。
端起酒杯,遮住了唇角扬起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柳雪清啜了一口酒,辛辣的口感顺着口腔滑进体内,只觉得一阵畅快。
“接下来就要说这位君子毒……林云染了。据说他的武功是这几个人里最差的……”
说书人还没说完,就听得角落里有一桌突然碎了一个板凳,那巨大的声响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却因为那桌的人是背对着这边的,只能分辨的出是两男一女,看那衣着打扮,也是行走于江湖,怕是方才这三人有些什么不愉快吧。
很快的,众人移回了视线,继续饶有兴致的听说书的话。那说书的也是清了清嗓音,继续开说:“可这君子毒也并非浪得虚名,那一手使毒的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独步天下。他就能在你丝毫不得察觉的情况下,让你相中什么毒,就种什么毒,而那一手的梅花金针,更是雪胎梅骨,收放自如,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说书的,说到底这不过是三教九流的施毒手段,算得上什么光明正大!还君子?老子呸!”
柳雪看着林云染的脸色,先是从灿烂到漆黑再到缓和最后铁青,当真是变化多端,煞是有趣,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来。却又觉得这声音在此时太过突兀,不得不伸手捂住嘴巴。
说书人完全没有听到柳雪那一声如猫一般的低笑,他拿起了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干裂的唇,才继续又说道:“要说最后这位,君子琴……欧阳落雁,那当真是人如其名,就是个谪仙一般的人啊!我等见着了,当真是犹如凡夫俗子见那天上的仙一般。据说此人极其的心善,脾气又好,更是被成为武学名门欧阳世家百年难出的天才,那一手的蓝鸢焦尾琴,据说就连天下第一的诗醉姑娘都得甘拜下风。”
说书人说着,脸上也闪现出了向往的神色,可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而压抑,“可惜啊……一个月前欧阳家的那次变故,可怜了乐善广施的欧阳老家主……”
说书人边说边摇头,那神情,像是真的有几分的惋惜。
柳雪忍不住皱了皱眉,自从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不知落雁现在如何……
“说到一个月前欧阳家的那场变故,不是听说还牵扯出了三年前京都左相府的那桩灭门惨案么?说书的,你给我们讲讲呗。”
依旧是那个醉汉,可这次他搅局的内容,却是令柳雪无法泰然以待了。握着酒杯的手忍不住收紧,那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将手中的瓷杯捏碎。
就在这时,一个温热宽厚的大掌覆住了她的手,一抬头,便撞进了龙倾月那双写满了担忧的桃花眼之中。
“倾月,我没事的。别担心。”给了龙倾月一个微笑,柳雪的另一只手复又抚上了他的大掌,交叠的温度传达着依赖,那样的温暖。
“雪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龙倾月低低的细语着,语气是那样的真挚,那双如同深潭一样的桃花眼就像是两轮漩涡,不经意的撞上,便被吸了进去,再也出不来。
“所以说,这次左尊残忍屠杀了左相府上下百余口的事情被抖出来后,已经引起了白道的公愤,众多武林侠士都自发的要讨伐他呢。”
“嘿!说书的,你说几个月前任意山庄那一次,是不是也是这左尊做的呀?”又是那个醉酒的,他的脸涨得更红了,几乎成了猪肝色。
“不是说是落花宫做的吗?”有人提出了异议。
“落花宫不过是个传说,连是否存在都不知道,说不定就是那邪尊做了以后栽赃过去的呢!”立刻有人不屑的反驳。
“可是……”
还有人说了什么,可是柳雪已经没有心情听下去了。她将酒钱放在了桌子上,拉起龙倾月便匆忙的走出了酒馆。
她怕,再多呆一分钟,她会控制不住愤怒,直接杀了那些以讹传讹、妄加猜测的人。
大街上,熙攘的人群,谁也不认识谁。可若是仔细听,他们讨论的那些话题,与方才在酒馆中听到的,几乎毫无差别。
柳雪心情恶劣的穿梭在人群中,只觉得胸中那团燥火越烧越旺,几乎就要控制不住。
“雪儿,我没事的。”龙倾月一把拉过了横冲直撞的柳雪,只接搂在了怀里。他知道她在气什么,可是他真的不在意,那些不过时虚名,只要她不嫌弃他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那他又何必在乎?
“可是,我就是忍不下去。你明明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和三年前的灭门也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你的模样都不认识,凭什么在那里说三道四!”柳雪闷闷的声音从胸腔处传来,带着浓浓的忿忿不平,让龙倾月笑弯了嘴角。
“雪儿,我真的不在意。悠悠众口终难堵,只要对得起自己便好,何必在乎他人的想法?我是为了自己,为了雪儿而活着的,可不是为了那些不相干的陌生人。”龙倾月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一点一点的梳理着柳雪随意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他就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小猫,语调柔和,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