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在内室的司空夫人柳氏,则是在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吓坏了身旁一众服侍的丫鬟嬷嬷。
君氏王朝北部的天山,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隔断了北燕国与君氏王朝的国土。山上长年积雪,山峰高耸入云,哪怕是长年生活在山脚下的猎户,也只敢上到半山腰,在往上去,那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天山山顶,皑皑白雪于脚下的白云两成了一片,让人隐隐觉得有腾云驾雾之感。一只雪白的兔子从一旁的雪堆里跳了出来,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转了转耳朵,确定四周是真的没有了危险,才急忙撒开了腿朝着不远处的天池跑去。
那天池,是一个天然的湖泊,如同一面悬挂在彩云之间的玉镜,折射着太阳的光晕。
小兔子努力的跑啊跑,眼看着就要跑到天池边,顺着池边的青石缝钻入草丛,却突然被一双白嫩的小手逮住了。
“哈哈,抓到了抓到了!师兄,这次可是我赢了!”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女童声音突然响起,撞碎了如诗如画的宁静,带来了流动的生机。
陆子悲站在那里,看着师父的小孙女一脸灿烂的对着自己微笑,只觉得这天山上的白雪是因为她这展颜一笑,才失了颜色的。他大步的走过去,捧起了小女娃冻得通红的小手,心疼的揉搓着。内力通过相贴的肌肤缓缓输送至她的体内,温暖着她的身子。
陆子悲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她感染了风寒。
“师兄,雪儿抓到兔子了,你要说话算话!”小女娃抬起头,晶亮亮的杏眼充满希冀的看向陆子悲,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一脸的认真。
陆子悲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说道:“师兄说到做到,你先放开师兄的衣服。”
女娃娃一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那抓着衣袖的小手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攥的更紧了。她仰起头,声音中有着满满的期待,说道:“师兄最疼雪儿了!雪儿要吃辣子鸡哦!”说着,还不忘记认真的叮嘱着,生怕陆子悲忘了。
陆子悲宠溺一笑,和煦的就像是冬日的阳光,他伸出大掌在女娃娃头上揉了揉,笑道:“知道了,雪儿先放开手,师兄这就去给雪儿昨晚去。”
“雪儿知道,师兄最好了!”小女娃抓着衣袖的手用力往下一沉,陆子悲防不猝防,身子向前一倾,便感觉到左边的脸颊被一个温温软软的物体碰触了,一股电流瞬间窜遍了全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小女娃早已化为一道绿影,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雪中。只留下了一串银铃的笑声,震得一旁的松树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落下了一滴的雪。
陆子悲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刚才被柔软碰触到的面颊,一抹红色慢慢爬上了她的脸,那红色越来越深,竟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
好半响,才听到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司空傲雪!你又耍着师兄玩是不是?”
其实,陆子悲并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人,就连他的师父……司空老儿子都抱怨,自己当年真是看走了眼,收了个冰山徒弟。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五年前司空老爷子硬把他拉去左相府看那刚出生的嫡亲外孙女,在那时还是个奶娃娃的司空傲雪被塞到他的怀里开始,他就无法对她板着脸。
纵容,似乎是一种本能。哪怕她将这天山折腾个天翻地覆,他都舍不得责备她哪怕半句,只得跟在后面默默收拾那些个烂摊子。
偶尔,陆子悲会在一个人的夜晚,独自坐在天池边那个光滑的青石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向着自己到底是迷了什么心窍,倒了什么霉,摊上了这么个折磨人的小人精。
司空傲雪很聪明,非常非常聪明的那种。她三岁能成句,四岁能吟诗,五岁可作文,且又有着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就连司空老爷子都时常感叹,司空家祖坟还真不知道冒了多久的青烟,才生出这么个天妒人怨的妖孽。
司空傲雪根骨奇佳,领悟力又高,可是不知为何,司空老爷子却并不愿意教她武功,甚至对于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所以,照顾司空傲雪的重担,也就落在了心甘情愿的陆子悲肩上。
还记得以前,司空傲雪曾经在大半夜的哭着爬上了他的床,说着自己做了噩梦。那楚楚可怜怜的模样,让他一阵的心疼。陆子悲费了好大力气,才哄得她不哭了,最后,两个人相拥而眠,竟然就成了习惯。
一直到很多年后,陆子悲还能够清晰的回想起,司空傲雪委屈的看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问着:“师兄,为什么爷爷不喜欢雪儿?”
心抽痛抽痛的,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理应是人见人爱的,可是为什么,司空老爷子的态度那样的冷淡,甚至于来了天山这么多年,都没有见着左相府有人来捎个信儿。
叹了口气,陆子悲甩去了心中的阴翳,想不明白的问题,他就不打算深想了。那些原因他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护着他的宝贝,快快乐乐的长大。
袅袅炊烟升起,没一会儿,陆子悲便将午饭端上了桌。司空傲雪点名的辣子鸡做了大大的一盘,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让司空傲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吃吧。”陆子悲朝着司空傲雪笑了笑,拿起了筷子,却并没有开始吃饭,而是忙着为司空傲雪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