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然吞了吞唾液,顾不得擦去额上的虚汗,缓缓转过了脸,一脸干笑的看着陆子悲,“君子剑,我们又见面了。”
他小心翼翼的用二指夹着夹在脖子上的三尺青峰,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将它移开。
陆子悲一挑眉,猛然想起眼前的人是前些日子司空傲雪带着他去第一楼时见到的男子,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封住自己的穴道,却也是了解了此人是友非敌。
“白谷主。”收回利剑,陆子悲礼貌的点了点头。
“呃,那我先走了。”此时东方已经有些发白,漫漫长夜即将过去,白悠然只想早点脱离这是非之地,就知道每次牵扯到魔女都没什么好事,看看看看,她就是昏迷了也能把他折腾的这样狼狈。
陆子悲也并没有兴趣追问白悠然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要不危害到司空傲雪的事情,他都无所谓。更何况,仙医谷在江湖上谁人不知,他出现在这里除了看诊也不会有其他原因了。
目光淡淡扫过放在桌上墨迹已干的药方,陆子悲礼貌而冷淡的说道:“慢走。”
白悠然嘴角一抽,怎么听着觉得那么别扭。他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司空傲雪,丢下一句“醒来后告诉她,我这有她想要知道的消息。”便也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左相府。
陆子悲微微一皱眉,对于白悠然所说之事,有些在意,可当他目光转向了司空傲雪,那一闪而逝的情绪便马上消失不见。
只因为,司空傲雪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竟像是要醒来了一般!
那是深埋在司空傲雪记忆中的过去。
冰冷刺骨的水从她的口鼻、耳朵中往身体里灌去,当肺里最后一点空气被挤出体外,司空傲雪只觉得意识逐渐变得模糊,透过模糊的水面只看到了那张本应慈爱的被扭曲的脸。
不要,爹,雪儿错了,雪儿知道错了……
小小的手在水中胡乱挥舞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将她摁在水里的手。
司空文承冷漠的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司空傲雪,面上划过一丝报复的快感,却随即又被更大的痛楚所淹没。
事情的起因已经记不清楚了,深深烙印在记忆中的只有那冰冷的湖水和至亲无情的手。从此以后,她就害怕起了水,甚至连靠近,都会让她被绝望的恐惧所淹没。
黑暗一点点将她淹没,意识逐渐昏沉,忽冷忽热的温度却又总是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将她残忍的拉回。
迷迷糊糊之中,还想有一股暖流自口中滑入体内,身体渐渐变得温暖,令她忍不住眷恋。
“师……兄……”司空傲雪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陆子悲担忧又惊喜的脸。
“雪儿,你终于醒过来了。”陆子悲如释重负的笑了,朝阳的霞光照射进来,在地上描绘着窗户上的纹路。
司空傲雪眨了眨眼,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且酸痛,忍不住皱起了眉,“我这是怎么了?”
“雪儿,你不记得了吗?昨日你落湖了,感染了风寒,一直昏迷不醒……”
落湖?
司空傲雪努力在有些混乱的记忆中寻找着,跌入湖水前的那一刹那的画面突然闪现,她猛的睁大了眼,“书香呢!”
陆子悲被问得有些找不着方向,他对于司空傲雪以外的人从来没有关心过,自然也不知道她问的是谁。
“书香?”那是谁?
“就是我的贴身侍女,一个叫墨玉,一个叫书香,她现在在哪!”司空傲雪问的有些急切,当时书香所站的地方,正是那股将她推落湖水中的内力所发出的方向,再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古怪举动,司空傲雪现在迫切的想要抓住书香,好好问一问她。
陆子悲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了一个朦胧模糊的淡影,“那两人现在都在外面候着,要叫进来吗?”
司空傲雪本想点头,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砰”的一声用力打开,还没待看清来人是谁,一个身影就飞速的凑到了床边。
“雪儿!听说你生病了!”那人的声音就如同清晨的朝露一般清澈透明,他就好像是一阵旋风一般刮进了房间内,却在靠近床边时被陆子悲拔剑拦了下来。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到一声宝剑出鞘的厉响,陆子悲手握长剑横在了那人的脖颈上,身子挡住了仍旧有些虚弱的靠在床上的司空傲雪。而那来人也急急的刹住了脚步,只差寸毫便会身首异处,当真惊险万分。
“你是谁?”那人有些意外的看着陆子悲,随即涌现上来的是浓浓的不悦。
这个陌生男子究竟是谁?竟然敢进他宝贝雪儿的房间,还拿着剑指着他的脖子,当真不知死活!
陆子悲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线条冷漠的俊颜如同千年的寒冰一般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他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个美得有些妖艳的男子,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才离开不久的白悠然,联想到了自己昨晚竟然被白悠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点了穴,当真是耻辱!也因此,看那名男子就更加不顺眼了,冰寒的双眸中迸射出了强烈的杀意。
“你不配知道。”冷哼了一声,陆子悲决定不和他废话,直接动起了手,打定了注意要将这个冒然闯入的男子轰出去。
“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我都没有追究你一个大男人待在雪儿房间的责任,你怎么能直接就动手?”男子不服气的嚷嚷着,身形却也毫不含糊的左闪右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