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和邦德赢了第一盘。德拉克斯表现出非常不高兴的神色。这一盘他输了九百镑,并且没得到几张什么好牌。
“我们就一直这样打下去吗?”他问道,“需不需要再重新抽牌定座切牌?”
局长会意地对着邦德笑了笑,他们俩人已经都明白了。德拉克斯的意图是要发牌。邦德耸了耸肩膀。
“没意见,”局长说道,“看来我们的位子的确是选得不错。”“那不过是刚才的事儿,”看上去德拉克斯似乎高兴多了。
他的确是猜中了。在下一手中,他和梅耶两个人叫成了一个黑桃小满贯,并且是仅仅只冒险地飞了两次牌,便成功了。当然了,之所以他们能够顺利飞成,和他们那许多手势与哼哼哈哈声所起的作用要有很大的关系。每次成功之后,他们两人都会肆无忌惮地大加渲染一番。
“哈格尔,打得真不赖啊,”梅耶令人厌恶地说道,“你的技术为什么这样精湛高明啊!”
邦德旁敲侧击道:“是凭借记忆吧”。
德拉克斯望着他,严厉说道:“凭借记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没有瞅见我是凭借飞牌而做成的吗?”
“或许更确切地说是‘计算’和‘牌感’更为恰当。”邦德镇静地说,“这可是成就优秀牌手的两大不可或缺的品质。”
“噢,”德拉克斯缓慢地说,“要是这样说倒还差不多。”他切好牌递给邦德。
轮到邦德开始发牌了,然而他能感觉到德拉克斯的那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
牌局不紧不慢地继续着。所有人的牌都不能算得上是特别走运,因此没有人敢于冒险。梅耶一不小心叫出了四黑桃,被局长加倍,还尚未打到定约数,宕了两墩。
然而在下一手中,德拉克斯做成了三无将,邦德把在第一盘赢得的钱输掉了,并且还赔了一点儿。
当局长把牌切好递给德拉克斯以便为打第三盘做准备时,他问道:“有谁需要喝酒吗,詹姆斯,不如来点香槟吧,第二瓶的味道一定会比第一瓶更好。”
“我的确非常喜欢。”邦德说。
侍者走了过来,剩下的人要了威士忌加苏打。
德拉克斯对邦德说:“你在这一盘可得好好打哟。要知道这一手我们已经赢了一百了。”
他把牌理好之后,又整整齐齐地把牌摆在桌子的中间位置。
邦德观察着德拉克斯,看见他正用那只受过伤的红眼睛打量着自己,在他的另一只眼睛里充满的则是冷峻、轻蔑的神色。大勾鼻子两边浸着汗水。
邦德思索着,莫非这家伙设了一个圈套,想看看我对发牌是否已经表示怀疑。他下决心不想让德拉克斯对自己的意图有任何的察觉。即便自己刚才输了一百镑,但这可以被当作是借口,让他在以后追加赌注。
“是你发的牌吗?”他微笑道,脑子里衡量着各种各样冒险的因素,他看起来似乎主意已定,又补充道:“那好吧,假如你愿意的话,下一副一样。”
“行,行,”德拉克斯没有耐心地说,“只要你不怕输就好。”
邦德拿起牌,看不出任何异常,“看来这次你们是又要赢定了。”他们运气不是很好。当德拉克斯开叫无将时,他没有争叫但却叫了加倍。出乎意料的是德拉克斯的同伴并没有因此而被吓倒,反而叫了二无将。局长手里没有长套,只得“过去”,这时候,邦德总算松了口气。德拉克斯停留在两无将上,并把这个定约做成了。
“谢谢,”他得意忘形地说着,他仔细地在记分表上把自己的分数写了下来。
“现在,要看你们是否具备把它捞回来的本事。”
邦德开始烦躁不安,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德拉克斯和梅耶仍旧走运。他们又做成了三红桃,因此成了一局。
德拉克斯这下更加得意了,把一大口加了苏打的威士忌喝掉了,然后又掏出那块印花大手帕来擦脸。“上帝与大斗士永远在一起,”他兴奋异常地说道。“再去拿牌来接着打。是希望拿回来继续打呢还是已经打够了?”
邦德的香槟由侍者端来了,在他旁边的银杯里放着。有一只装有四分之三酒的玻璃高脚杯被放置在靠边的桌子上。邦德把杯子端起,一饮而尽,好像在给自己打气一般。
之后,他又在空杯里倒满香槟。
“当然是继续打了,”他粗着嗓子说道,“下两副一百镑。”
没过多长时间,他们两人把这两副又输掉了,因此这一盘也输掉了。
邦德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将一千五百镑输掉了。他又大口喝了一杯,犹如失控似的说:“假如能在这一盘把赌注增加一倍的话,那我一次就可以全都捞回来,你认为呢?”德拉克斯已经把牌发完了,正关注着手中的牌。他嘴唇湿润,喜不自胜。听完这话之后,他注视着连烟差点儿都点不上的邦德,立马说:“没问题。一百镑一百分,这两盘一千镑。”
说完之后,他感到自己太过于冒险,但必定还是能稳操胜券。这个时候,邦德已没有回头路取消赌注了。
“看来我手上还真有几张好牌,”德拉克斯再次补充道,“你还要接着赌吗?”
“当然,当然。”邦德说道,把他的牌一把抓起来,“我既然打了赌,说话就一定算数。”
“那么,好,”德拉克斯得意地说:“我叫三无将。”
他做成了四无将。
然后,牌倒向邦德和局长这边。邦德叫牌,把一个红桃小满贯做成了。局长在下一副也做成了一个三无将。
汗流满面的德拉克斯,怒不可遏地挖着自己的指甲。邦德看着他面带微笑,冷嘲热讽地说道:“大斗士嘛!”
德拉克斯叨咕了几句,忙着记分。
邦德又朝着对面的局长望了望。局长对刚才打的牌明显比较满意。他将一根火柴擦着,点燃了他在今晚的第二支雪茄,邦德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看来这是我最后一盘了。”邦德说道,“因为我明天还得早起,希望各位见谅!”局长看了看表,说:“现在已经是半夜多了。你看呢?梅耶?”这一晚上梅耶很少说话,总是一幅“伴君如伴虎”的神情。对局长所提议的脱身机会他正求之不得。他早就已经期盼能够回到自己在阿尔贝历的安静的公寓里去,他收藏在那里的各种各样的白特西鼻烟盒让人赏心悦目。只听他迅速地说道:“上将,我没有任何意见。你呢?哈格尔?也该睡觉了吧!”
德拉克斯对他根本不加理睬,却把自己的视线从记分表上移到了邦德身上。他观察到邦德表现出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他的额头汗湿湿的,散乱的黑色卷发披在眉前,灰蓝色的眼睛迷醉在酒意里。德拉克斯说话了:“咱们到现在为止不分胜负。你仅仅只赢了二百多分。当然,假如你企图见好就收的话,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然而,皆大欢喜地收场,岂不是更好吗?不如我们下一盘将原来的赌注追加三倍,以十五比十五?来一次历史性的赌博!你看怎么样?”
邦德盯住他看,并不急于对他的话作出回答。在这最后一盘中,他要让每一个细节,让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及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像钉子一样,在德拉克斯的记忆里永远铭刻。
“到底怎么样?”德拉克斯有点没有耐心了。
邦德盯着他那冷峻的左眼,一板一眼地说:“一百五十镑一百分,这盘赌一千五百镑。对于你的赌注,我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