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赶紧跳过去夺过司机手中的操纵杆扳起来。于是,火车头放出一阵蒸汽,但他们距离玛丽只有一百码了,现在唯一能救她的就是史科拉手里控制的那个刹车柄。邦德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救玛丽了,而且他也很清楚,史科拉一定会以为他要往煤箱的右面跳去救玛丽。所以他突然向煤箱的左边跳去。亨特此时已经拔出了手枪,但是还没等他扣动板机,邦德已经抢先一步,对准他两只眼睛的中间开了一枪。亨特向后一仰,倒地而亡。史科拉又开了两枪,一颗子弹弹进车头里,很不幸,正好射进了司机的脖子。司机捂着喉咙尖叫一声向后倒去,但是他的手还是紧紧地拉着汽笛,于是火车就在这哀鸣般的声音里继续前进。还剩五十码了!邦德已经毫无办法了,他只有咬紧牙关,等待着相撞的那一瞬间。情急之中,他又向左跳了一下,放出三枪。他感觉好像有两枪都打中了。但是,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左肩被什么重重地打了一下,他有些支持不住了,于是倒在了地上。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车轮从那个身体上辗过,这时他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假人,在百货公司就能买到。
邦德强忍住身体上的不适,蹒跚着爬起来,又再次把速度杆压了下去。他知道,如果这时火车停稳了,那么他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左肩的疼痛了。他快速闪到煤箱的左边。这时,他听见四支枪一齐响了。他迅速把头缩回来。四个黑社会头目同时开枪了,但是由于布篷的阻碍,他们都没有打到邦德。但令邦德欣慰的是史科拉现在正痛苦地跪在地上,就好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使劲地摆动着头。邦德猜想,刚才自己一定是射中了他的要害部位。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尤其是现在,他该怎样对付那四个黑社会头目?
这时,火车车厢后面传来了赖特的声音:“听好,你们四个人赶快把枪扔出去,快一点!”随即是一声枪响,“听到没有,我叫你们快一点!难道你们想去跟萨基拉先生作伴?好,现在你们听我的,把手都背到脑袋后面,抱住头,对,就是这样。我亲爱的邦德,现在战斗已经结束啦。你没事吧?我们现在还有最后一关,要快点!”
邦德非常小心地站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赖特一直躲在刹车后面的机件箱里。他刚才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他怕邦德的子弹误伤了自己。是的,就是他!他正脚踩着史科拉的身体。与此同时,邦德这才感到肩膀那儿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大声喊道:“赖特,你这个混蛋,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我差点儿没命了!”
赖特大笑起来:“放心,伙计,你不会死的。咱们赶快跳车吧。耽搁的时间越久,咱们回家的路就越长。我一会儿还要把这几个家伙交给祁岛港的警察呢!”
“那咱们现在就跳吧!虽然这里是沼泽,但是地面很软,我们不会受伤。臭是臭了一点,我们只好回去再洒香水了。”
火车转了个弯,邦德抬头一看,就看见了远处那蜘蛛网一样排列的橙河大桥。邦德看了看操作盘上的速度计,发现现在时速已经达到了三十英里。邦德匆匆看了一眼布篷,在那下面,亨特的尸体在随着火车的颠波一摇一晃,他的脸上还挂着汗珠。在亨特身后的座位上,萨基拉的脑袋已经让赖特用子弹给打穿了,他的整个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其余的三个黑社会头目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目瞪口呆。他们本来是想来度假的,所以才穿了夏威夷衫。本来几分钟以前,史科拉还可以做他们的安全后盾,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们彻底失去了保护。而且在他们的后面还有枪正在威胁着他们。他们彻底被搞得晕头转向,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一想到他们自己连枪都没有了,他们就觉得十分可怕。这时,车厢里响起了博尔德的声音:“一百万元,朋友,你就行行好吧,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我给你一百万,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我肯定会给的。”
白若德和卡弗奇听到这,脸都顿时一亮,他们觉得有希望了:“我也出一百万!”
“我也出一百万!我以我的儿子的脑袋发誓!”
赖特非常愤怒地对着邦德吼道:“跳呀,你他妈的,邦德,快跳呀!”
邦德站直了身子,强迫自己不再听那几个人的哀求。他在尽量说服自己:他们刚才不也非常希望看着他被史科拉杀掉吗?甚至在史科拉被击中以后,他们还都准备开枪杀他。他们每个人都杀过那么多人,现在是该他们接受惩罚的时候了。邦德踩着车头的梯子,看准了最佳时机,向火车道旁那发臭的沼泽地里纵身一跳。那散发着恶臭的沼泽地瞬间冒出大大的气泡,然后气泡慢慢地裂开,又散发出一股一股的沼泽臭气。
邦德从沼泽地里抬起头,刚好看见赖特在一百码以外的地方跳下车。他感觉赖特的落点好像不是太好,因为他落地以后,半天都没有从沼泽里站起来。突然,邦德发现在离铁桥只有几十码的地方,火车上有一个人跳进了树林中。那个人身材非常高大,身上穿着棕色衣服。没错,这给人就是史科拉!邦德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这个赖特为什么不在他头上再加一枪,把他干掉呢?
邦德看着火车轰隆隆地开上了铁桥。他心里非常纳闷,不知道火车什么时候才能停住。如果火车一直停不下来,那车上的三个黑社会头目会怎么样呢?他们会不会就这样逃进山里?或者他们会控制住火车,一直把它开到祁岛去,然后再驾驶着史科拉预先准备的游艇逃到古巴?邦德心中的这些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火车开到了铁桥中间,突然,车头就像一匹受惊的马一样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传来了一声巨响,桥上闪起了一团强烈的火光,铁桥从中间断开了,火车从铁桥被炸断的缺口一头栽到了河里,瞬间溅起了一阵像火山爆发一样的水花。
距离邦德所躺的地方的几码之外,有一群蝴蝶在太阳的照耀下一跳一跳的。邦德努力支撑着身体,慢慢地站起来,他挥手赶开那些蝴蝶,蹒跚地,缓缓地向铁桥走去。他想先去看看赖特现在怎么样,然后再去抓刚刚漏网的那条大鱼。
此时的赖特痛苦地躺在散发着恶臭的的沼泽地中,他的左腿扭曲得很厉害,像是受了严重的伤。邦德赶紧走过去,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赖特先不要出声,然后他在赖特身边跪下,伏在他耳边小声说:“很抱歉,现在我没有能力帮你,朋友。我只能给你一颗子弹,你用牙咬着它,说不定能减轻你一点痛苦。我一会儿把你搬到阴凉的地方去。你放心,马上就会有来人来救你的。现在,我还要去追那个杀人魔头,我看见他刚才从桥边跳下来了,你怎么会认为他已经死了呢?你为什么不再给他一枪,结果了他?”
赖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但是这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因为他现在后悔了:“当时他身上都是血!”赖特忍着疼痛咬着牙小声说,“而且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我想就算他但是没被打死,也肯会给炸死的。”他笑了笑,“怎么样,我这出戏导演得还是不错的吧?”
邦德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非常精彩,我想现在河里的鳄鱼大概都在进餐呢!不过,你放的那个假人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真是对不起,朋友,那都是史科拉吩咐我放的。后来我一想,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有机会在铁桥上埋炸药了呢!但是我真没想到你会被那个假人给骗住。”
“现在想想,我也觉得当时很傻,”邦德说,“我还以为史科拉是昨天晚上把玛丽抓到了。现在这一切都好了。给,你把这颗子弹咬在嘴里,这样能够减少疼痛。你尽量躺着别动,一动你就会更痛的。我现在把你搬到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邦德尽可能轻地把赖特拖到树下一块阴凉干燥的地方。
由于疼痛,汗水就像泉水一样从赖特的脸上流下来。邦德让他尽量靠在旁边的树根上休息。邦德看着赖特痛苦的样子,觉得他晕过去可能要比现在好受的多。他帮赖特把手枪从腰间的拔出来,细心的放在了赖特的左手旁边,这样即使史科拉在打败自己之后来找赖特算帐,赖特也不至于会手无寸铁。
布置好这一切以后,邦德离开了赖特,向铁桥那边艰难地爬去。
这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左右了,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邦德,他又饿又渴,而且肩上的伤还随着他的脉搏在一跳一跳地痛。他还要走一百码才能到铁桥边。邦德翻起外套的领子,这样好使白衬衫的领子被遮挡在里面,而不至于太醒目。他沿着铁路缓慢地走了二十码,然后走进他左边相对茂密的树林。他认为沿着有树的地方可能比在光秃秃的地上走要安全一些。此时的邦德就像一个惊弓之鸟,他时刻都要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他那两只炯炯有神的的眼睛紧紧地望着对面茂密的树林。而这时,由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苍蝇和蚊子开始向他进攻了。他怕发出声音,又不敢去拍,只能用手轻轻地把它们捺死。不一会儿,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蚊子的血。就在他深入沼泽地二百码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在努力压抑着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