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瑟离开前,嘱咐我要吃药,三个小时后,他打电话来了:“蔷薇小姐,吃药时间到了。”
“金瑟先生,你已经嘱咐过啦。”
“再嘱咐一次,不是坏事吧。”
“谢谢。”我弯起了笑意,谁都不会抗拒被关心的感觉。
两天以后,恢复健康的我来到了金瑟的设计室。
一个长得甚是高挑艳丽的女子深皱眉头,正与金瑟对话:“金瑟先生!我培训出来的精英模特到底有哪里不好?你居然说她们没有一人能配得上那套晚礼服。”她大概是模特经纪人吧,她的身后有好几个漂亮的女生,看身材样貌是真正的模特。
金瑟截然说:“不是她们不好,而是我有更适合的人选。她们可以留下,穿其它的礼服。”
“哪一位名模呢?她是金瑟先生从哪里高价挖掘过来的呢?我倒想见识一下。”
“噢,真有那么巧,她来了。”金瑟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朝我招手。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我,马上传来了讨论:“她?”“不是吧。”“她有哪一点像是名模啊。”
听着这些讨论,虽然让我心里不好受,但我强迫自己仰首挺胸又落落大方地走过去。我不能够让金瑟丢脸。
那个模特经纪人打量我一下,笑了:“她?单看她走路的姿势便知道没有受过专业训练,金瑟先生,既然你那么看重‘格陵兰蔷薇’,就不能够让一个外行毁了它。”
金瑟冷冷回应她:“我只相信我的眼光。别人的眼光我从来不屑于理会。”说完,他果然不再理会那个女人了,走出办公桌朝我伸出手,把我引进另一个房间。
我头也不回地走去,扔给旁观者一个强韧的背景,从此刻起,我要让自己配得上“格陵兰蔷薇”。
接下的多天时间里,金瑟亲自给我训练,他是一个严格的老师,还是一个追求完美的老师。
“一二三四,抬头!目光再自信一些!”他打着拍子,提醒着我。
我无声地呻吟一声,我的双脚已经累得不像自己的脚了。
我想,这段时间我在金瑟面前所走的路,已经可以拉成马拉松路程了。他也知道我是辛苦的,所以他一直站着,陪着我受这份痛苦,他这些天所站的时间比设计室外的保安人员还要长。
更不幸的是,从今天开始,我要穿上整整十厘米的高跟鞋来练习走路,双脚更痛苦了。
“一二三四,转身……”
我按照金瑟的指导转身,就在这时,“哎哟!”双脚一扭,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怎么了,没有事啊!”金瑟连忙上前扶我。
我抬头,对他一笑:“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摔倒并不痛苦,这是一个比走路更舒服的姿势。”这是事实啊,我好想赖在地上不动。
他愣了愣,随即一笑:“你的想法真有趣。你真的累了,来休息一下吧。”他脱下我的高跟鞋往旁边扔去,然后抱起企图永远赖在地上的我。
“哇!”我条件反射。
“放心哇,我只是给你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他把我放到沙发上去,往沙发一侧放上背垫,让我靠着,又让我的双脚平放在沙发上。虽然这姿势不文雅,但是,真的好舒服耶!
金瑟给我冲来一杯茶,有蔷薇花的清香。
难得的悠闲时刻,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他说这花茶出自他亲手种的蔷薇。
我喝一口,说:“你的蔷薇花丛一定比我的那一丛要漂亮。”因为他一直都有修剪它们。
他说:“说起来,这些天太忙,我都没有时间去打理它们,大概已经长疯了吧。”
“放它们一次假期吧,让它们自由地长,爱怎么长就怎么长,呵呵。”
“呵呵,你的想法总是这么奇怪。”
休息完毕,金瑟说要给我一个奖励。他说:“你进步得很快,我让你看看你即将穿上的‘格陵兰蔷薇’吧。”
“好啊!”我热切期待着。
金瑟把我领往另一间房间,他推开门之时,我果真见到一件洁白的晚礼服,它有如蔷薇的花瓣,又有如天使的羽翼。
然而,它正被一个美丽的陌生女子穿在身上。那个女子旋起裙摆,陶醉着。她是谁?
“尹芯宜!你为什么在这里!?”金瑟爆出一声大喝。
“啊!金瑟哥哥!”那个名叫尹芯宜的女子笑着跑过来,扑来金瑟,“我回来了哦。这一年里你有想我吗?”
“尹芯宜!回答我!”金瑟狠狠扯下尹芯宜的手。
尹芯宜把手指放在唇上,作可爱装:“当然是回来当你的专属模特啦。我出国深造正是要把自己训练成最最出色的模特。”
“不需要。”
“真冷酷。”
“把格陵兰蔷薇还给我。”
“不要……”尹芯宜笑着闪开,继续旋转裙摆,“总之,一星期后的T台上,它将与我一起登场。”
我看着金瑟,他咬着牙,转身去打电话。不一会儿后,保安人员来了,金瑟的女助手也来了,他们一起按住尹芯宜,取回“格陵兰蔷薇”。尹芯宜叫嚷着的时候,还来了几个穿着统一的保镖,他们把尹芯宜强行带走了。
金瑟颇为疲倦地坐下,不等我询问,他主动告诉我:“尹芯宜是我的青梅竹马,如果她不偏执,我与她可以当兄妹当朋友,只是,她偏执于独占,在学生时代,她便多次伤害了我身旁的同学,那只是同学,仅因为与我有接触。这些年来,我几乎被她逼疯了。”
“无法劝解?”
“尹家的专属医生辨她的行为是精神病的一种。她的家庭也的确有这一病史。”
我小声地问:“那么,现在要怎么办?”
“只能请她的家人看住她。”
尹芯宜的家人却没有能够看得住她,次日,她再次出现,还带来一个盒子,说是出国深造归来的手信。从尹芯宜踏进来的一刻起,金瑟便用眼神示意我到一旁去,我知道,如果让尹芯宜知道我现在是金瑟最重视的模特,她可能对我不利。为了不让金瑟担心,我配合地站到一旁去,充当不起眼的普通助手。
与尹芯宜对视半刻,金瑟打开了盒子,站在他旁边的首席助手一看,尖叫起来:“定时炸弹!”
天!现场乱成一片,其他人员迅速往外跑。我贴着墙边不离开,担心地看着这一切。
金瑟盯着那个定时炸弹,从中拉起一张卡片,看了一眼,说:“谢谢你的礼物,让我的心脏做了一次运动。”
尹芯宜笑笑,说:“我的礼物向来都那么神奇。”
莫非是假的炸弹?
尹芯宜继续说:“我爱上了那套‘格陵兰蔷薇’,一星期后,我一定要穿着它走上T台。不然……”
金瑟冷冷说:“不然如何?”
“我会为你送上真正的炸弹哦。我已经准备了,如果一星期后没有我登台走秀的消息,那些收我钱财的人便会前往多个地点送上炸弹。”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尹芯宜问非所答:“放心,金瑟哥哥,我会与你共赴天堂的。”
这个女人,果然精神有问题。
对峙中,尹芯宜的家人赶来了,他们一边道歉一边带走尹芯宜,并且承诺会调查她是否真的雇了人安装炸弹。
尹芯宜嚷:“放开我啦!是假的!没有炸弹!我只不过是喜欢那套‘格陵兰蔷薇’而已,我只不过是想当一次金瑟的专属模特而已!”她被拉出了办公楼,她的声音还从楼下远远的地方传来。“金瑟哥哥,我知道你讨厌我,你就完成我一次愿望吧,好让彻底死心!金瑟哥哥!我的初恋!金瑟哥哥!给我值得一生回忆的一个结束!”
金瑟陷进了苦恼中,我也转动头脑去想,希望能够想个办法帮助他。这时,尹家的专属医生来了,他对金瑟说:“金先生,我们配合着为尹小姐治疗吧。这一次,你可否顺她的意。”
金瑟反应很大:“顺她的意?”
医生说:“我在尹家多年,当然知晓金先生的烦恼,也看到这整整十年来金先生一起用抗拒的方式与尹小姐相处。金先生抗拒越多,尹小姐就越偏执。如果顺着她的意一次,也许可以彻底解开她的心结。”
金瑟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我的‘格陵兰蔷薇’非常重要,不能让尹芯宜毁了。”
医生拿出一叠照片,说:“请看。虽然尹小姐精神方面不稳定,但是,不可否认她是有才华的,也是勤奋的,她这一年里只有一个目标:努力提升自己,当一次金瑟先生的模特。”
金瑟接过了照片,一张张地看。
我也看了那些照片,那是尹芯宜在国外T台上的走秀,非常出色,截然的自信与高傲得到完美的表现。单从模特资质来说,尹芯宜有资格穿上格陵兰蔷薇。
金瑟看看我,犹豫着。我大概知道他的所想,如果尹芯宜穿上“格陵兰蔷薇”,那我怎么办?
最后,他对医生说:“我让考虑一下。”
医生走了,金瑟却没有让我走,他继续给我训练,我也定下心来训练。
我们不再提尹芯宜,我们就像往常那样当天才设计师与菜鸟级模特。休息时候,我们喝着花茶相视而笑,我们正在并肩作战吧,敌人是尹芯宜的威胁,还有展示会当天的成功与否。
傍晚时候,我回家去了,竟然看到……尹芯宜竟然在我的蔷薇丛前等我。
她朝我打招呼,很轻松的样子,她说:“你是不是要问我的家人怎么让我出来,对吧?”
我点头。我并不害怕她,虽然她危险,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母亲知道她无法保护我,便从小让我去学习自卫防身术。
“我有一个梦想,我的家人也希望我的梦想能够实现,所以放行了。”尹芯宜缓缓道来,“我真的很想穿‘格陵兰蔷薇’,因为它像极了婚纱。”
我的心跳了一下,是的,格陵兰蔷薇很像婚纱,我有同感。下午金瑟与那名医生对话时我没有插话建议金瑟听从医生的计划,是因为我心里也极度想要拥有“格陵兰蔷薇”。
尹芯宜低垂眉眼:“很久很久以前,我便梦想当金瑟哥哥的新娘,我害怕别人抢走他,所以我要亲手阻止任何一个可能的情敌。待我醒悟时,他已经彻底讨厌我了,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听着。此时最好的回答是沉默,不能够刺激她。
她继续:“我不想要他继续讨厌我了,但我又难以忘记小时候的梦想。所以,请给我穿‘格陵兰蔷薇’吧,穿着诞生于金瑟哥哥双手的它,在谢幕时与金瑟哥哥并肩走在众人面前,接受掌声。那样子,就好像穿着婚纱与所爱的人走在一起接受众人祝福那般。”
她说得很陶醉,眼神眯了起来,让人不得不泛起同情之心:帮助她完成愿望吧。
但是,我必须顾及金瑟的心情,“格陵兰蔷薇”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还有……我的心情,我也想盛装站在他的身边接受掌声。
天啊,这岂不是……我与尹芯宜居然有着相差无几的梦想。我……爱上金瑟?不,不是爱,我仅是欣赏他崇拜他仰慕他而已!一定!
我自顾自地自我安慰。尹芯宜上前,按着我的肩膀,请求:“你就把它让给吧。我知道了,你是这次穿它的模特。”
“你只要求穿‘格陵兰蔷薇’?”我马上萌生一个想法,“你要知道,那天晚上展示的服装并非只有那一件礼服:格陵兰蔷薇。将会有很多模特上台展示各式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