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出什么大事了？”尽管对阿苗很是厌恶，但是想到憨厚老实的张甫，我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柳大娘啧了一声，说道：“村尾的李厚啊，和阿苗勾搭上了。两人在干好事的时候，被张甫捉奸在床，没想到素日对阿苗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他，竟然……”
“竟然怎么样？”我忙问道。
“张甫跟疯了似的，当场拿了把斧头，就朝他们俩砍去，结果阿苗当场就被砍死了……”柳大娘叹了口气，“杀人是要偿命的，张甫早就卷着铺盖逃走了。你去京城看看，城门口还有他的通缉令呢！”
阿苗死了……我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那时候，曾在心里暗自诅咒这个可恶的女人不得好死，可是真正听说她的不幸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会有些难过。
阿苗和李厚？我忙问道：“柳大娘，那李厚呢？”
柳大娘说道：“那李厚倒是保住了性命，只是啊……成了一个废人了。他成了瘸子了，唉……总之是见不得人了……”
想起李厚的势利和虚伪，我心里又是一阵感慨。
“谢谢柳大娘，我……先去村尾一趟。”我对柳大娘说道。
“莫非，走吧！”
走出柳大娘家的院门，我的心里一片沉重。
“天做孽，犹可谅；自做孽，不可活！”——这也是我对阿苗说过的一句话。
“小姐，”沉默了许久的莫非开口了，“你的债主，可是吃了官司？”
我苦笑道：“她，已经死了。我欠她的钱，她欠我的债，无法两清了。”
莫非淡淡地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既然小姐有还债之心，她在天之灵也会知道的。”
只怕她是会下地狱的。我苦笑：“我不仅是来还钱的，我还是来讨债的。算了，你不会明白的……我们走吧！”
村尾的李大娘家，从外表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变化。我想着自己当日叩门和离开完全不同的心境，不禁很是感慨。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沧桑而沙哑的女声：“你们……找谁？”
我心里一动，回头一看，正是李大娘。她还是那样朴素的妆扮，但是和过去相比，却苍老了许多。她大概是去田里摘菜了，手上挎着一篮满满的菜。
“大娘，是我啊……”想起李大娘过去也曾那样热情地帮过我，我眼框有些湿润。
李大娘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用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你……你是小若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
“天哪！”李大娘忙走上前，用她长满茧子的手拉过我的手，“小若，你……大娘我真的快认不出来了！快，进屋里坐！”
“莫非，走！”我对一旁默默无语的莫非说道。
“他是你相公？”李大娘小声的问道。
我脸红了，忙说道：“不是的，他是……我表哥。”
李大娘看了莫非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公子，请！”
我们在院子里的木桌旁坐下了。
李大娘从屋内端出茶来：“小若，公子，你们喝茶。”
我笑着说道：“大娘，他叫莫非。”公子这个称呼，好怪。
李大娘笑了笑：“莫公子，请用茶。”
我朝四周看了看，虽然和我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但是却少了很多生气。想想我离开凌云山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想开口问李厚的事，又怕触动了李大娘的伤痛。而且我对李大娘，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所以一时间，我们都无语，气氛有些尴尬。
“小若，”还是李大娘先开口了，“你饿不饿？我锅里还有馒头。”
“不用了，大娘，我不饿。”我尴尬地说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贪吃的小若了。
李大娘讪讪地看了我一眼，笑着坐下了。
这时，从屋内传来一阵唤声：“娘，娘……”
是李厚的声音！
李大娘皱了皱眉，朝我们陪笑道：“你们略坐坐，我进去一下。”
“大娘，让李大哥也出来坐坐吧？”我轻声道。
李大娘的眼里就要泛出泪来，她点了点头，朝屋内走去。
过了一会儿，果见李大娘搀扶着李厚走了出来，然而我一见李厚的模样，顿时呆住了：李厚的一条裤腿，空荡荡的；而且他素日还算清秀的脸上，布满疤痕——那应该就是张甫造成的。
一时间，我愣愣的，竟然忘了和李厚打招呼。还是一旁的莫非偷偷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才回过神来：“李厚……”
“娘，她是谁？”李厚坐了下来，问道。
“厚，她是小若啊！”李大娘慈爱地说道，“你不记得了吗？”
谁知李厚看了我一眼，竟然暴怒地将桌上的杯子摔倒地上，指着我，大声骂道：“你这个贱人，回来做什么！是回来看我的笑话的吗？我变成今天这样，你很得意是不是？”
李厚的话音未落，就见莫非已经站起身来，一手用力地崴过李厚的手：“你试着再说一遍，我立马让你变成一个废人！”莫非的声音冷若寒霜，和我那日见到的莫非发火时一样。
一旁的李大娘吓坏了，忙告饶：“莫公子，他不懂事，说错话，你……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小若……快……快让你表哥住手啊！”
“莫非，快放手！”我忙说道，过去我听过的嘲讽和侮辱，多的去了。对于那些无谓的话，我不会太往心里去的。
莫非没有放手，冷冷地看着李厚：“快给小姐道歉！我只数三声。一、二……”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李厚忙低声下气地朝我道歉。
莫非方放开他的手，坐好。
我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淡然笑道：“没事，误会一场而已。”
李大娘也被吓坏了，一边拉过李厚的手，轻轻地抚着，一边小心地朝我说道：“厚儿他胡说的，小若你……别往心里去。”
本来想好了很多很多的话要说的，结果是这样的局面，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人们之间，倘若坦诚，什么都可以说。可是李大娘当初……我每每想起这事，心里就有些隐痛。
是的，我可以毫不介意有些人对我的嘲笑和欺侮；可是，我却会为一些人的误解和出卖而伤痛——因为他们，都是我曾信任的人；因为他们，都是我放在心上的人。李大娘、冉叙、李姿还有莫名……
“莫非，你给李大娘一些钱吧，”我朝莫非说道，“我们该下山了。”
“小若，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李大娘见莫非掏出十两银子给她，眼放光芒，忙笑着说道。
我苦笑道：“大娘，当初既没有如你愿做成你家的媳妇，却在你家赖吃赖喝了那么多天。这些钱，你应该拿的。”
李大娘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很不好意思地地下了头。
“没事了，大娘，我先走了。”我浅笑道，“有空的话，我会再回来看你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走出李大娘的家，莫非不解地看了我一眼，似若赞许：“没想到，你竟能以德报怨，真是……”
“真是看不出来？”我笑道，“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小气呢！”
莫非摇头淡笑。
我想到莫非刚才对李厚做出的举动，感激地说道：“刚才……谢谢你！”
“属下保护小姐，是应该的，小姐不必谢我！”莫非笑着说道。
真没趣，我想了想，然后得意地说道：“既是这样，一会儿还有很多你应该做的事，你就准备接招吧！”
“小姐不会是要莫非去打人吧？”莫非调侃道。
我看着他欠扁的神情，调皮地笑道：“我不打人，我去打劫！莫大侠准备准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