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笑,你没事吧?”
他真正想问的是你肚子没异样吧,但是这话到了嘴边,却怎样也启齿不了,莫过于还是怕自己承受不起这后果。
早知道就不该对她发脾气的,他恼的是他明明对她坦露过自己的心声了,她却全然不当回事,还把阡陌拿出来大做文章,她无非是想要拐着弯来拒绝自己而已。
她明明白白拒绝,他也能够接受,偏偏要拿阡陌来说项,他年纪不小了,有过去很正常,谁没有过去,他都不介意她的过去,除了对纪无忧的嫉妒,他只恨自己遇上她的时间不对,若是比纪无忧早,那么什么事也没有了,他肯定会对她好,不会让她受那么多无端的伤害。
可她受伤太重,心防太重,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让他能够进她的心里去。
他发脾气也是想要她过来先低头,没想到在房间里等了那么久,还是没见她来关怀一二,真的是心灰意冷,他就是那么不堪吗?
人前,他也是人人簇拥吹捧的高干子弟,哪个女人见了他,不言笑晏晏的,偏偏自己上心的那个,却怎么也不顺自己的意。
他等不住了,才出来,发现她客厅里也不呆了,干脆回了房间。
靠得这么近,她脸上所有细微变化,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令他震惊的是她脸上还有一道细细的伤痕,在灯光下若是不细看,还真是不会有所察觉。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其实更担心的是她的身体,经由刚才这么一摔,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憾事。
他的冷静,在这一刻全然丧失,丛笑唯一庆幸的是他还晓得扶着她颤巍巍地起来,她刚才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真的是极不舒服,想要叫他帮忙扶一把,又觉得心里置气,不想跟他多语。
被扶起来之后,她发现肚子倒是没事,脚踝处,却是异样的难受,若是她没猜错,应该是脚崴了。
丛笑往日那双眼眸似流淌的溪流,透着一股坚韧跟从容,如今却只有极度忍耐的疼痛。
刚才站起来的瞬间,那股疼痛更加揪人,让她冷不住低吟了出来,夹杂了痛楚,祁墨不可能没有察觉。
可是,他根本就没察觉到她是脚崴了,他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以为她的肚子出了事,这一设想,让他几乎站不住身子。
他知道这个孩子对她的在意程度,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也心里很清楚跟这个孩子一比,他在她心里是连九牛一毛也相抵不了。
这孩子若是出了事,哪怕是杀了自己,也不足以赔偿对她的歉疚,他这辈子是根本就指望不了她对他渐渐地产生感情了,她估计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她不吭声,他也跟着沉默。
一时间,这房间静谧得可怕,只有两个人彼此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你还好吧?”
祁墨见她长久不说话,脸上的血色也没有回笼过来,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手忙脚乱起来,轻轻地将她抱到床上躺好,一把抓起她床头的电话,就要给人打电话叫医生来。
他紧张得满头大汗,丛笑微微皱了皱眉,张了张唇,发现自己很渴,嘴巴干涩得厉害,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说了一声,“我口渴。”
祁墨见她终于肯说话了,如释重负,刚拿起的电话也被她这一出声给打断了。
“我去给你倒水。”
看她的模样,似乎还并不严重,不过祁墨这是逼迫自己往好的一面想,他其实心里更加的没底。
不安的情绪,始终如阴翳一般将他全身都笼罩包裹得严严实实,容不得他去多想。
他仓促给她倒了杯水来,丛笑发现他端着玻璃杯子的修长手指在颤抖,被子里的水是开水,他情急之中,倒得太满,溢出不少,他虎口处都隐隐发红,应该是被热的开水给溅到了。
水温应该很高,还冒着热腾腾的氤氲雾气。
他吹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她起来,将杯子的口咽,凑到了她的嘴唇边上,喂她喝,没有松手的意图。
丛笑此刻也虚软无力,也由着他这一举动,没有反抗,自己现在这般,还不是他给害得,她也没跟他客气,由着他伺候自己鞍前马后忙活个不停。
看得出来,他这分明是误解了,那不安的眸光时不时地绕着她的肚子打转,肯定是以为他不小心伤害到了她的肚子。
丛笑也没有那么快点破,不过以祁墨这样聪明的男人,居然也没看出来,若是她真的肚子有问题,岂会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侍,肯定是这个房间也不给他呆下去。
既然他问起自己脸上的疤痕来,她倒是很快就心里有了主意,祁颖若是由祁墨出手,那该方便多了,也更加的名正言顺,若是真出了事,祁家人也不会怪罪到祁墨头上,这毕竟还是祁颖有错在先。
“脸上的疤痕,是祁颖指甲给抓伤的。”
丛笑没有隐瞒,语气幽幽地道。
祁墨以为她嘴唇动了动,要跟自己言明她身体有哪些不适,没想到这莫名其妙又牵扯出了祁颖。
她这般聪慧,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祁颖的坏话,此刻却就这样说了出来,还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肯定是拒绝不了。
这忙,他也没有打算推拒。
眸色一暗,脸色也跟着一沉,祁颖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脑子长起来是瞧着好看的,根本就不中用。
她找上丛笑,看丛笑不顺眼,无非是为了纪无忧,这用脚趾头想,都众所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