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绕着走廊走上一圈就回去,没想到楼梯口,看到了一个站着拿手机正在讲电话的男人。
走廊天花板上的零星璀璨灯光投射到他的身上,落下浅浅的光辉,他是背对着自己的,颀长挺拔的身影是那般的熟悉。
哪怕是在梦中,她也不会错认。
纪无忧,没想到在这里,她还会阴差阳错遇上他,这上天,还真会捉弄人,似乎就是不放过她。
他站得蛮近,而给她的感觉却十分遥远。
她应该立刻离开这危险的地方的,但是却来不及了。
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敏锐地转身,他狭长的凤眸深邃冷凝,犀利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纪无忧下意识地抿紧了薄唇,他没料到会在这儿碰上她。
这样的灯光下,那个人,似乎宁静得过于淡然,她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悉数散去,她应该没有设防在这样的氛围下碰上自己。
也是,他也没有预料到。
这家俱乐部是会员制的,她应该不是单身一个人前来的,她周遭也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应该是她单独一个人走出来的。
她的眼睛特别亮,她静静地站着,连迈开一步都困难,而他正朝着她一步步走了过来,手机被他给放入了裤兜。
她用了足足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而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他强烈而浓郁的男性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让她想要忽略也难,他的存在感是这般的强烈。
脑子里像是有一台搅拌机,将她所有的思绪绞成一团,怎样也梳理不起那团凌乱来。
“你跟祁墨一块儿来的?”
他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却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事实,这就是纪无忧的本性,他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拿捏住她人的软肋。
丛笑轻轻嗯了一声,她不想说谎。
她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这个男人,她想在内心深处留一块地方锁起来,永远不重见天日,可是为何却那么难。
每回见到他,她的内心总是会起波澜,无法彻底冷静下来。
他冷不防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颔,离得近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沐浴露香味,十分的清雅怡人,很独特的味道,不像别的女人,身上不是香水味便是脂粉味。
她下颔的皮肤细嫩光洁,又透出微微的热度,在他感受着她肌肤的熟悉感时,丛笑也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酒味,淡淡的,不浓郁,他应该并没有喝很多。
这个会员制的俱乐部,进来的非富即贵,她并不想在这里跟他有过多的接触,引起旁人的注意,祁墨——她的新婚丈夫还在包厢内,极有可能会出来寻她。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曾经一心一意恋着的男人,跟自己,已经是时过境迁了,她没必要还对他留有余情,不该贪恋属于他的一切,因为他的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毫不相干。
“放开我。”
她冷冷地道,板起脸来,刚才那些细微的情绪,都收敛起来了。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倒捏得更紧,她的下颔隐隐生痛,纪无忧喷薄而出的气息,是如此的强烈,能够乱人心扉。
他是一个强者,向来施号发令惯了,哪有乖乖遵循他人的旨意的?
丛笑有些着急,他分明是故意跟自己杠上。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她也不知从哪里兴起一股冲动,高跟鞋的鞋跟一脚踩到纪无忧光鉴可人的意大利黑色手工小牛皮鞋上,还在他鞋尖的部位,狠狠的辗转了好几下。
刹那,纪无忧脸上的漠然终于被打破,那双凤眸中阴霾深沉,幻觉般地掠过丛笑的眼前。
他还是会痛的,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一时的不出声,她又觉得空气凝结着压抑起来,大大地吸了口气。
此时,他大概因为刚才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对她的桎梏,等到她回过神来,他还没有故技重施。
“纪无忧,我跟谁来都与你无关。”
丛笑飞快地往前走了几步,还不忘回过头重申道,“看在我当了你三年床伴的份上,希望你以后看到我当我是个陌路之人,我已经感激不敬。”她的言语中,含了浓浓的自嘲。
望着那一抹毅然转身的纤细身影,纪无忧第一次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招惹她,每回看到她,都做不到视而不见。
这还是从她逃离自己身边后,他意识到了过去的三年里,她的的确确是个称职敬业的床伴。
丛笑转身之际,微微拧起了眉头,心头烦乱。
没想到走到包厢门口,祁墨居然倚着栏杆,一脸的似笑非笑。
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刚才跟纪无忧所僵持的地方,在祁墨所站的这个角度,一目了然,不知道他何时出来,又看到了多少。
她没觉得有这个必要跟他解释,再说,他未必有这份闲情雅致聆听这些细琐繁碎的杂事。
纪无忧的出现,已经让她无法思考了,她没有那个心情再跟他在包厢门口瞎掰。
丛笑牵强地扯了扯唇,逸出几个艰涩的字眼来,“里面结束了吗?”
祁墨很自然地朝着她走近,低头附着她的耳朵,若有所指地低声道,“你透气透了好一会儿,我怕你闹失踪出来瞅下,没想到还能窥探到狗血的一幕。这个纪无忧,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能碰上他,不知道我应该说你狗屎运好还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