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珩忖度了一回,微笑着说:“三哥,若是没有的事,大哥即便要陷害也陷害不成,若是有的事当弟弟的也不好从中漂白。三哥有求弟弟的,还不如去父皇那里说明下情况,能抵挡我好些话呢。”
世琅才情知这个弟弟是靠不住的,只得又灰头土脸的回去。哪知又正面碰上了水溶,他也不正眼看水溶,正欲走时,突然想到水溶与太后娘家的关系,心下活络过来便拉住了水溶。
水溶的态度明暗不定,这让世珩有些恼火。皇帝对他们几兄弟的猜忌,无意中给世珩又增加了机会。依旧每天早晚问安行礼,伺候左右。皇帝见他孝顺勤谨也还算是欣慰。
这日伴驾视察归来以后,世珩来到了太后营帐。太后正与永嘉说笑呢,旁边相陪的是察真的夫人称为娑罗夫人,林黛玉也坐在下首。
世珩问了安,太后又关心了皇帝几句。世珩见了永嘉笑问着:“五妹妹这两日学骑马学得如何呢?”
永嘉笑道:“马马虎虎,不敢拿出来给六哥看呢。”
世珩又道:“今日五妹妹怎么没去学马?”
永嘉答道:“戚侍卫有事教不了。”
世珩忙对太后道:“禀皇祖母,不如让孙儿教五妹妹骑马如何?”
太后笑道:“难得你今天有空,哀家也没什么意见,瑶筝跟着你六哥去吧。哀家身边有柳贵人还有林姑娘,还有娑罗夫人。”
瑶筝欢欢喜喜的与世珩一道出去了。
黛玉坐在下首目光停留在手中的茶杯上花纹,突然听得太后相问:“林姑娘,昨儿哀家让人送去的那包茶叶可还喝得习惯?”
黛玉赶紧答道:“味儿还好,多谢太后的赏赐。”
“一点茶叶也不值什么,林姑娘若喝得习惯,没了直管向哀家要。”太后见她如此,心想说给自己中意的孙子也不错。
黛玉相陪了一会儿便出来了。她缓缓走着,放眼望去只见茫茫的草原,但见夕阳低垂,西边的云彩已经染上了瑰丽的云霞。
她仿佛看见了六皇子正在远处教公主骑马的身影,永嘉似乎也看见了她正冲她挥手来着,黛玉也赶紧挥挥手。
“林姑娘也想学骑马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黛玉微微一惊。
黛玉回身看去,含笑道:“原来是北王爷。”又见水溶穿着一身茄紫的箭袖,手中牵着一匹高大的枣红马。
“林姑娘若是想学,我很乐意相授。”
黛玉忙道:“不敢劳烦王爷了。”又想让一堂堂的郡王教自己骑马传出去必是不好的。
水溶一手牵着缰绳,与黛玉并肩走着,一路说:“皇上说再有两日就回宫了,林姑娘也没怎么出来走走吧,正好我今天相陪。”
黛玉浅笑着说:“只怕误了王爷的正事呢。”
水溶立马道:“不妨事。”
两人正走着,黛玉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她夜里时常听见的铁簧声,黛玉忙问:“是谁在吹?”
水溶道:“应该是六殿下吧。”
“这么说夜里我听见的音乐声都是六殿下所吹奏的?”黛玉怎么也料不到是世珩。
“六殿下这支(塞上曲)吹得实在不错。”
“当初听这曲子,觉得气势磅礴,吹它的人定是个胸中有大丘壑之人。今日才见了,果然如此。”黛玉道。
水溶斜眼看了她一回,忙问:“姑娘通晓音律?”
“不是十分懂得。以前在家住着的时候偶然翻过几本谱子。”黛玉听那(出塞)随着风送了进来,顺口念道:“玉帐将军意,殷勤把酒论。功高宁在我,阵没与招魂。塞色干戈束,军容喜气屯。男儿今始是,敢出玉关门。”
水溶听着她顺口而出前人的句子,心中微叹,又说:“这曲子原是那古书上记载的,能吹奏的人已经不多了,本来有苍凉之意,没料到六殿下硬吹出了不凡的气势。”
黛玉道:“六殿下他贵为皇子,若曲风苍凉倒也不符合他的身份。”又侧耳细听,那音乐声竟渐渐的消失了,黛玉微微的露出一丝遗憾。
世珩和永嘉骑着马竟然过来了,世珩看了看他们,骑在马背上笑说:“二位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水溶忙道:“林姑娘才称赞殿下的曲子好。”
黛玉笑道:“实在不知是六殿下所奏,到底让人一饱耳福了。”
世珩大笑,自是得意。
永嘉见了黛玉忙说:“林姑娘何不与我们一道骑马?”
黛玉忙道:“民女不会。”
“这还不简单,让北王哥哥教你便是。”永嘉又扬着马鞭飞奔开去。
水溶由衷的称赞道:“五公主这骑术见长呀。”
世珩笑道:“可不是。”于是又立马跟了上去,生怕她出个什么意外。
黛玉一时又羡慕起公主有兄长扶持诸多的好处来,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只一人在前面走,也不言语了。水溶赶紧上前:“姑娘请等等。”
傍晚还算晴好,哪知等入夜以后竟然下起雨来了。黛玉隔着帐子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拥衾而坐,就在此时风雨声外,黛玉仿佛听见了一阵洞箫的声音,缓缓的传了来。
黛玉心想那六皇子原来不仅能吹铁簧,箫也吹得不错。只是这箫声竟不似铁簧那般慷概激昂,竟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愁绪,雨声渐渐的大了,箫声也模糊起来。黛玉再侧耳细听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雨渐渐的小了,但也下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又是个艳阳高照。黛玉心里装着事,想要去问问世珩昨夜为何不将一支曲子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