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豪华但不奢侈,建筑风格像极了主人的磊落性格。虽然南宫敬德会让若然去偷地图,虽然南宫敬德亦会虚情假意,虽然南宫敬德也……可南宫家现在的权势、地位却是一代代南宫氏人用不争的战绩取得的!虽然其中有很多是女人取得的。如果不是弋鸿宣告诉若然,她根本不会知道原来南宫一门的竞争是如此惨烈。
从百花阁回来,若然本打算直接回房的,可却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大堂之上,南宫敬德一脸严肃地坐在主座上,若遥陪侍在一旁。
“爹爹。”若然按照规矩给南宫敬德行了个礼。本来她来这大堂只是为了向南宫敬德说明自己的行动磊落,不怕他知道,可当真的在此处遇到他时,心却不觉地有些发慌。毕竟这次是她与弋鸿宣联手骗的他,而这个“后爹”至今未做过什么对不起若然的大事,虽然是他半强迫地推她进鸿王府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的,但若然到底未曾怪过他——他亦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族而已,有哪个人不是自私的呢?
南宫敬德点点头,望了若然良久,才开口道:“你带回来的地图是假的。”神色自然,让人猜不出此刻他心中所想。
“该死!”若然轻咒弋鸿宣,之前与弋鸿宣商讨之时她便要求他拿出真的地图得以骗过南宫敬德这只才狐狸;就连后路若然也替弋鸿宣想好了,没人知道弋鸿宣手上地图究竟是如何个样子,那只要他将地图的一小部分留下,那样南宫敬德一方面得到的是真图也不会再怀疑,另一方面他无法得到完整的地图便也做不了什么。可谁想弋鸿宣表面上应承了若然,私底下却还是骗了她!“怎么会?怎么……可能?”若然不得不表现出十分吃惊的样子,以求不引起南宫敬德的怀疑,而她亦自信南宫敬德不会猜到自己会与弋鸿宣联手。理由是再简单不过的:感情上的不可能,皇帝是杀害冷傲之的元凶,也就是说若然与弋鸿宣有灭族之仇,而且他们双方互不喜欢。
“你回忆一下他是什么时候看穿你的计划的?”南宫敬德似乎不买若然装糊涂的帐,打算一问到底。
“遥儿她……”若然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她本不想若遥参与到此事中来,可继续南宫敬德今晚让若遥在大堂,那恐怕这件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了,多说也无益。顿了顿,若然摇摇头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人藏得太深。”
“罢了,如果真是这么容易让你偷到了真的,恐怕还真……”南宫敬德终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安慰似地道,“六王爷心机雅沉,在人前处处掩藏锋芒,但是金子总有发光的一天,离他露出自面目之日应该不会太远了……”
见南宫敬德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若然稍稍松了一口气,本想起身告退,却见他似乎还有什么大事要讲,便不得不静立在一旁稍候。
“然儿觉得凌君涵这个人怎么样?”片刻之后,南宫敬德终于开口道。
“凌君涵?”若然有些不解,今天跟自己出去的明明是萧潋晨,为何南宫敬德会突然提起凌君涵呢,难道是因为他那日救了自己?“凌大人少年才俊,自是非平常之人。”
南宫敬德微微皱眉,似是不满若然如此敷衍了事的回答,却也并未发作,只是继续道:“我看这个凌大人还古道热肠,以性命相救。”
若然清楚以南宫敬德军人特有的直爽的性格居然说出此玄机暗藏的话,看来他对自己未据实以告相当不满,只得跪地道:“请爹爹查查这个凌君涵,女儿与他交情一般,恐怕他的那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必有他图。”
南宫敬德有些出乎意料地望向若然,那双深邃的眼睛透出常人无法理解的光芒,嘴角翘起一个弧度,道:“那就由然儿去查吧!”
听了有些愕然,若然猛地抬头,却迎上南宫敬德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当下有些不安,只得道:“女儿不明白爹爹的意思。”
“妹妹马上要成状元夫人了,恐怕还得跟别的男子保持些距离。”南宫敬德没有回答,南宫之云却从屋外带给若然这震惊的消息。
“二哥这是什么意思?”南宫之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若然还是不死心,想问个清楚。
“庄贵妃娘娘将姐姐赐婚给了凌君涵大人。”从若然进屋到现在,若遥一直不停地绞动着手上的丝帕,现在更是拧着双眉。
“什么?”若然这一叫带有明显的怒气,凭什么她来到古代后连人身自由都没了,被人赐来赐去的!
“庄妃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你肯嫁给凌君涵,她便放过你。”一向不多话的南宫之云似乎今晚格外健谈。
若然询问性地望望南宫敬德,却见他点点头表示的确就是这么回事,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如果凌君涵真的保得了你,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比找萧氏的人要好,毕竟现在他们与庄氏势成水火。”南宫敬德似宽慰的话终于让若然明白了原来自己与萧潋晨一起出游在他们眼中仅仅是因为她要找个依托,真不知道该为他们的这种认知高兴,还是伤悲?
接下来的半个晚上,南宫之云将凌君涵的有关资料都告诉了若然,包括他是庄妃的得力干将一事,更让若然清醒地认识到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嫁给凌君涵,要么天天在躲避追杀中度过。
若然绝望似地闭了闭目,她心目中那个纯洁、阳光的大男孩终究和别人一样,追求的权势——他们一定非常清楚南宫一门的规矩吧,以为得了自己便得到了南宫氏实力中的一分,可笑!或许自己与他的结局早在她贿赂他的那日便结束了……不过,庄妃你几次险些要了我的命,这笔帐我要连本带利还回来!
“然……”来人在郁郁林木中找到着绿衣蜷腿而坐的女子,妖冶的声音有些失落,不复风情。在这样浓浓的暮色中,要在绿荫丛中指出着绿衣的人实在不简单,看来来人的夜间视力很好。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明明在房中让慕吟假扮我。”若然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萧潋晨,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避开大将军府层层侍卫和暗哨进来的,但萧潋晨有种特别的味道,一种让人愉悦的味道。
“不管在怎样的人潮之中,不管你做何种的打扮,我都有自信找得到你。”男子说的很认真,根本没有平时的玩事不恭,只是语气中悲伤难掩,“所以,不管是多么悲伤的日子,我都不会低着头走路,因为我在寻找的那个终点就在她的手里。”
“再过几个时辰我就又要出嫁了,你这样算不算调戏良家妇女?”不喜欢游戏人间、笑得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露出这样悲伤的笑容,若然戏谑道。
“我想调戏你的意图就这么明显吗?”不想辜负若然自嘲式的玩笑,萧潋晨摸摸自己的脸,无辜地道。
“呵呵呵,有前科的人不能不自重啊!”被萧潋晨的表情逗笑了,若然回嘴道。
“我可是已经痛改前非了,却还被小然然这样误会,真的好伤心啊!萧潋晨委屈的表情再次逗笑了若然。
“对,做色狼也要做有童心得色狼,这样女人的戒心会小很多!”若然对潋晨孩子气的表现似乎非常满意,摆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
“是这样吗?”男子轻搂上女子的肩,凑过头去暧昧地道,嘴角挂着坏坏的笑,似乎恢复了花花公子的特性。
这次若然没有拒绝他,轻轻地把头靠在潋晨的肩上,淡淡地道:“今天的你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是的,若然在这里碰到过许许多多男子,也只有萧潋晨大胆地说出对自己的喜欢,也只有他喜欢的是自己这个人吧!而不是“南宫”这个姓!即使他转身就会同样深情地搂住另一个女子又如何?他或许对待每个女人都是真的吧,只是不长久而已。
“你大概没有发觉吧,你的一举一动,都跟狂风一样,威力十足,扰乱着我的心情,让我就像初尝恋爱滋味的少年一样,情绪高涨得……快要决堤了。”萧潋晨果然是情场高手,迷离的眼神、甜蜜的话语让人听得有些醉意。
若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是没听过这种甜言蜜语,只是那时的心境与现在不同;只是即使现在她愿意与他共赴这场短暂的爱情,也没有机会了……
见怀中的女子不答话,男子轻轻地笑了笑,极认真地道:“自从遇见你后,风花雪夜便只是我的昨天了,知道你的厉害了吧?”
若然嫣然一笑:“你害怕我?”
萧潋晨掰过若然,深深地吸一口气,道:“是害怕失去你!”
动容,若然再次被萧潋晨感动了,透过男子无比真诚的眼神,若然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甚至不怀疑即使她嫁给了萧潋晨,即使他将来又有了新欢,可他还是会善待她的。比起那个无视自己的前夫,和这个为了权力要娶自己的未婚夫,萧潋晨恐怕是自己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古代的最好选择。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原想采撷一枚红叶,你却给了我整个的枫林……”无意识地抬起右手,轻抚上男子媚惑人心的脸宠,若然感激地道。
“以身相许……如何?”语气中满是玩笑,可萧潋晨的神色却无比认真。
若然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可她不想给萧潋晨这种无妄的希望,他刚才给自己的温柔就已经够了。“俗话说爱情可以培养,人类最爱的一定是自己,因此,才能爱上最能满足自己欲望的对象。”
能体会若然这么说仅仅是为了放开自己,萧潋晨眼中满是怜惜,心中更是恨自己没有能力可以带她离开,只得道:“你要跟怎样的人走人生的道路,我不干涉,我只要温柔的守护。”
“当一个人,把所有事物的本质都看穿后就会用无所谓的态度为人处事。”若然本想安慰一下萧潋晨,却不想脱口而出的言语却更令对方担心。
“一直都是我自己错过了你,有没有力量去护你。”男子陷入深深的自责,“你会忘了我吧?”
“放心,我已经记住你身上的味道,就算我闭上眼睛,只要你和我擦肩而过,我就能找到你。”若然再次靠上萧潋晨的胸膛道。
男子的眼眸亮了亮。
“有种东西,不管时间怎么冲刷即使有淡化却不会消失,这就是友情,所以很多男人在朋友和女人的抉择中会选择前者。”若然渐渐觉得萧潋晨如果可以和若遥在一起,或许也是一个不坏的安排。
“朋友?朋友。”萧潋晨明白地点点头,心里却道:“即使是逞强,我也一定要让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