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发时,第五不开车,到路边打车。
柳豆不明白他的心思,以为他怕找不着路,身体有恙的人,脾气是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她乖乖的跟在他身后等出租车。
司机见第五年轻阔气,又领着一个手按肚、眉紧蹙的小姑娘去郊外医院,张口就要一百八,说跑郊外是从来不会打表计费的。第五被这价钱噎住,若以他平日的性格才不能被一百八吓住,硬住头皮也得坐。可今天不行啊,他兜里仅有三四百,到医院钱不够,那该上哪儿找去?
已经上车的两个人又下来。
下了车的柳豆手按着胸脯忍着喉间要泛上来的酸水跟他说:“差不多,那里远。一百八也差不多!”忽然胃里又犯呕,她转到柳树坑俯身嗷嗷干呕。
柳豆对各路公交车熟的很,第五随着她第一次在西安挤公交。他想起小时候哭闹着要坐‘长汽车’,妈妈哄不住,叫司机背着他去坐,临出门给他捂了厚厚大口罩,说车上人多细菌杂。那人可就是多,把他乐坏了。
时隔多年,公交车的热闹不减当年。
正是上班高峰期,车上拥挤不堪,没见过这种场合的第五倒显得温文尔雅,人人都比他矮一头,他实在不好意思占个座位大喇喇坐着却叫老弱妇孺站着。那些给女朋友抢座的男士,叫他觉得丑,真丑!
双手抱着吊环的柳豆与第五面对面挤在一起,她不晓得举臂的动作是怀孕一项禁忌,容易引起宫腔收缩,腹内胃内更难受了,没吃早饭空空如也的胃中有馕物在争先恐后的向喉咙处冲,她紧抿着嘴强忍,几乎要窒息。
有一阵她忍到了极限,脸都泛青了,第五吓怕的往远撤身,似乎铁定的认为柳豆那紧抿的嘴里有东西,唯恐它忽然喷涌而出。
倒最后一趟车时,柳豆从车上飞奔而下,蹲在路边大吐特吐,就着一个塑料袋,第五见她带了好几个塑料袋,还带了水,心想倒是有经验。
他往远处站,柳豆呕吐呕出鼻涕眼泪来的模样让他害臊!他尽量让来往行人看出他与她的不相干!
吐够了,两个人继续前行,“你为什么不开车?”一路上柳豆说的第二句话。
第五伸起他的长手挠着嘴角:“我,路不熟!”他没说实话,他有时候特别迷信,听人说过,坐月子女人,尤其带血症的女人不能进别人屋、坐别人车,带霉运!
到了医院,柳豆已经吐的有点虚脱,步态蹒跚,第五与她一前一后走,中间隔着几个抱着大肚的村妇。
进到科室检查时,第五屁股很快的找地方坐下了。
柳豆与大夫对坐着,音细如蚊的回答大夫的一句句问询,全是女人的事,关于身体的,关于生殖系统的,还有什么卵子受精、子宫扩张,**充盈之类的敏感字眼,第五硬着头皮,坐在后边抽烟遮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