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墨却也不想真的令钟离清为难,刚想说去租一辆马车,钟离清却淡淡地开口了:“清儿以轻纱遮面,自是无妨。”
白惜墨听了她的话,先是讶异了一下,而后心间便涌上了丝丝喜悦,他转身上了马,将手递向钟离清,轻声唤了一句:“清儿!”
钟离清闻言将玉手轻放在白惜墨的手中,白惜墨稍一用力,就让钟离清安坐于自己身前,他双手环绕钟离清的腰身,抓紧马缰,他柔声道:“我们走吧。”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钟离清白皙的脖颈处,钟离清不禁缩了缩脖子,仍旧点了点头。她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白惜墨的目光,白惜墨嘴角微微上扬,挥动马缰,轻喊道:“驾——”……
秋日的阳光映照在他们的身上,马蹄溅起了地上的片片落叶……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一片空地。
白惜墨旋身下了马,而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钟离清抱下了马。
钟离清看着眼前的景色,地上的小草并没有完全枯萎,还闪耀着青葱般的色泽,不远处便是一大片湖泊,在秋天的日光下浮现着潋滟的波光。
白惜墨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纸鸢,递到了钟离清面前。
“纸鸢?”钟离清有些惊讶,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放过纸鸢了。”
白惜墨淡笑道:“今日不仅天气好,连风也是好的,不妨放放纸鸢吧。”语气如同面对一个孩童般宠溺。
言罢,不等钟离清回答,白惜墨自己便拉着纸鸢跑了起来。片刻时间,那只纸鸢就已经飞入湛蓝的天空中了。
白惜墨笑着将手中的线轴递给钟离清,温和地说道:“清儿来放一会儿吧。”
钟离清接过线轴,轻轻地来回拉着,看着高空中的风筝,她有一瞬间的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从古至今,许多诗人都认为纸鸢是被细线束缚的。她现在倒是觉得,手中的线是纸鸢唯一的牵挂。若是这根线断了,纸鸢即使可以云游各地,却也是无处为家。
只是钟离清不知道,拿线的人的心情和空中放飞的纸鸢的心情是永远不可能一样的。束缚者永远会为自己的自私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被束缚者则是不停地为自己的命运暗自嗟伤。
钟离清看着空中的纸鸢越飞越高,心下也欢喜起来,拉着纸鸢跑着,笑着,脸上露出了孩童才有的纯净的笑容。白惜墨见了。倏而,心脏的某一下跳动停止了。那纯真的笑容,让眼前的一切景象化为了透明,只有那抹笑容,仿佛是上苍给予的恩赐,明亮而耀眼,让人移不开视线。
钟离清兴致正好,却不料她稍一用力,手中的线断了,她就眼睁睁的看着纸鸢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直至不见。她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线轴,轻声道:“真是可惜呢!”声音有一丝淡淡地委屈,就好像小孩子手中喜欢的糖果被别人抢去了一样。
白惜墨见她的样子,不禁轻声失笑,想到,现在她愿意将自己最纯真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呈献给自己,心中有些高兴。
白惜墨缓步走到她的身前,淡笑道:“无妨,不过是一个纸鸢而已。”
钟离清只是淡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白惜墨笑了笑,看向钟离清的双眸中满是宠溺,他轻笑道:“好久没有听清儿弹琴了,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让清儿为我弹一曲?”
钟离清嗤笑出声,道:“这荒郊野岭的,哪里会有瑶琴让我弹呢?”
白惜墨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不自觉地拉着钟离清的手向前走。钟离清微愣了一下,心跳有些加速,却也没有挣脱。
至于另一侧的湖畔,却见摆着一件古琴。
钟离清只是看着白惜墨,笑而不语,总觉得这一切早有预谋。
白惜墨也不恼,笑道:“清儿可是愿意抚琴呢?”
钟离清走到琴旁,席地而坐,如葱般的手指轻抚上那琴弦,一曲《金缕衣》从指尖流泻而出,只是,这曲子似乎被钟离清稍加改动,多了一丝羞涩少女的情意。
白惜墨轻轻地坐在她的身旁,静静地聆听她指下的琴音,听着她曲子中的情意,听着她诉说着瞬息烟华的永恒……
须臾,他信手撷下一片还算湿嫩的绿叶,将它放在口中,薄唇轻碰,清亮的音调从嘴边流出,与钟离清指下的琴音相和成趣……
万籁俱寂,只有那相生相和的乐曲回荡在湖畔上方。
那绝美的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拨弄出动听的音符,他们的心灵是那样的契合,相和而成的乐曲美得动人心魄,美得足以令天地为之动容……
一曲终了,湖畔旁边的两人,相视而笑。
钟离清起身,或许是因为坐的时间有些长了,双腿有些发麻,摇晃不稳,白惜墨见此,急忙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扶住她。钟离清看着手臂上多出的一只修长的手,不禁抬眸。四目相对,似是等待了千年、万年,才获得今生的一次相见……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深情凝望,无须言语,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静止了……
秋风轻扬,吹起了两人的发丝,墨发丝丝交缠,难分彼此,似是诉说着亘古蛮荒,永不分离的誓言……
沉默了许久,白惜墨才淡笑着开口,说道:“清儿,不如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清凉如水的声音,将钟离清的思绪唤回了现实,钟离清双颊微红,低下了头,只闷闷地发出一声“嗯”。
过了一会儿,白惜墨抬头看了看天色,温柔地问道:“清儿,饿了吗?”
钟离清轻揉着酸麻的双腿,轻声说道:“有一点。”
白惜墨笑了笑,道:“那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嗯?”
钟离清点了点头。
白惜墨离开了一会儿,捡回来一些枯枝,堆在一起,又离开了。
第二次回来的时候,白惜墨的手中多了一只山鸡,他坐在一旁,把火点上。而后,熟练地清理着山鸡身上的鸡毛,最后,用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架子,用火烤鸡。
钟离清见他熟练的动作,有些好奇,问道:“你以前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白惜墨闻言,手轻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