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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月凌阳的身份被拆穿后,他在亟城的势力和部署全都被连根拔起,月凌阳身为朝廷重臣,他在六部有不少心腹,这些人被宣宇霖接连召去问话,罢官的罢官,降职的降职,朝廷又有一番新的鲜血注入了。

我请命后和五万士兵一起启程前往两国交战之处,纤舞执意要与我同去,我告诉她战场上的危险和辛苦,她说呆在京城只有会让她的心逐渐死去,她决然的眼神几乎是绝望的,而我一个女流混在军营中确实有些不便,纤舞在的话我们刚好能作伴,所以我便同意了。

我和纤舞换了两身男装,纤舞将长发编成鞭子,盘成简单的发髻。看着她利落的动作,我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长发,随手拿过剪刀,三下两下就剪了个新造型,镜中的模样让我非常满意,贴耳削薄的短发肆意飞扬在额际,眼睛大而有神,越发显得下巴整张脸精致小巧。这样就爽冽多了,不用每天起来梳妆,军营中的日子有多辛苦我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一旁替我打点着盔甲的弄玉睁大了双眼,看着一地的莹白发丝惊呼道:“王妃,你怎么能把头发剪了,留了这儿长时间多可惜啊。”

我双手叉腰,帅气地扬了扬头摆了个POSE:“瞧,我现在多帅气,走出去不知道会迷死多少闺中少女呢。”

“是啊,是啊”,弄玉赞叹地连连点着头,随即颓废地低下了头,“王爷回来非杀了我。”

正在我们谈笑间,我见纤舞望着远处出神,轻蹙秀眉,神情憔悴,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纤舞,你看我这身装束如何?”

她这才回过神,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贝齿咬了咬嘴唇,一把扯下刚刚才梳好的发髻,奔过去抢了桌上的剪刀便毫不犹豫地将发辫剪断了。断发逝情,看来这次她下了很大的决心。纤舞抓住乌黑的发辫幽幽道:“我要与以前所有的一切告别,从此之后,世上再没有纤舞,只有一个心如止水的女子。”

她越是这样讲就越说明她并没有放下,感情哪这么容易说放就放的,我说道:“慢慢来,不要勉强自己。”

她的眼眶逐渐泛红,我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站在铜镜前:“看吧,现在的我们是截然不同的,等你放开心胸,会发现生活可以有许多美好的东西,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将再也无法伤害我们。一切都要给自己机会,不然会走入死胡同。”

“纤舞明白,王妃放心”,她深呼吸了几句,伤痛渐渐失去,剩下的只是怅然若失。

我们两人各自换了身男装,穿上盔甲后便赶往城南这次的增援军人数不多而且不宜声张,所以我们象征性地在城南听候宣帝的质疑便即可启程。

到了城南,当我看到一身戎装的宣宇霖,几乎愣在当场,他怎么会是这副装扮呢,难不成他想亲征。

宣宇霖远远便看见了我,他拿过内侍递来的九龙樽杯,举高向天喊道:“大家听着,这次我们的增援军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用我们的满腔热血保卫我们的国家,保护我们真正在乎的人。等百年归老后,你们的名字必会被载入史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跃跃欲试的眼神充满满腔热血和视死如归的气概,只有真正面对死亡和恐怖,才能成为一只无敌的军队,这点在战场上尤其重要,士气压过多方至少已经赢了一半。况且这次还有宣宇霖带军亲征鼓舞士气,效果就更是不言而喻了。

他仰头看着天,侧脸优美而阴郁,月羽绣的死对他来说是个打击,她为了救他死在他的怀里。昨天出殡之时,我见到了被抱在嬷嬷手中吸吮着手指的清娉公主,虽然只有半岁大却依稀能看出风华无双之貌。她还年幼不会记得母亲的死,不会给她的心灵带来伤痕。看到这个孩子,我想到了儿子,心中酸疼得几乎掉下泪来。自凌云被送到大石寺后,我没有去看过他一次,我怕看到他绵软的身子会崩溃,会让自己变得软弱。我是个狠心的娘亲。

宝宝等着爹娘,我们一定会把你接回来,再也不会扔下你了。

五万大军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赶往两国交战之地——凉州。如今两国大军在那里僵持不下,宣昊祈在城内死守抵住了云流炎连番的攻城,宣昊祈采用声东击西之术几次扰乱了对方攻势,双方死伤无数,早已重下深仇,现在让他们收手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行军赶了两天两夜,人疲惫还好,这马已经累得快断腿了,即时大家心急如焚,还是决定停下一晚扎营补充元气。

我和纤舞女扮男装混在军营中,除了宣宇霖和营中的三品武将朴将军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而军中的一些士兵看到我白色的短发好奇地问长问短,还不时流露出同情的神色,这少年白头在古代可是晦气的事,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想,虽然也有人笑我们两个长得柔弱像娘们一样,却没有人真往那方面想。晚上,和他们一起吃完大锅饭,朴将军将我唤了出去,见四下无人恭敬道:“王妃,皇上说你们两个女流之辈行事不方便,已经决定将你们调往亲卫军中,作为皇上的贴身侍从。”

知道宣宇霖是在担心我,心里一暖,但是我不能答应,如果出征之时没打算吃这个苦,我也没必要女扮男装。我摇头道:“多谢皇上关心,请禀告皇上在军营中体验他们的生活,才能真正与他们打成一片,了解他们内心的想法,今后兵帅之间才能融洽相处,士兵们也会更好地来回报皇上和国家。”

朴将军没想到我会拒绝,本来就不白的脸色一下子胀得通红,是个不善言辞的朴实人呢。正在他为难之时,他突然放松下来,无比恭敬地垂首低头,外面一圈已是跪了一地的士兵。

不用看我也知道身后站着的人一定是宣宇霖,我不想和他在军中表现得太过于相熟,无论哪方面来说都不合时宜。我轻叹口气,转身下跪:“叩见皇上。”

我低着头眼睛只能见到他的战靴和闪烁着森森寒意的盔甲,头顶上传来他温和威严的嗓音:“平身。”

我依然站了起来,眼前穿着战袍的东琉皇帝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质,同时包含着尊贵的清湛和温和的亲民,这与他童年的经历息息相关。他向朴将军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遣走了四周的士兵。

“陪朕走走吧”,他的声音紧绷带着一丝疲惫。

我跟在他身旁默默地走着,我们两个就在月光下散起了步,其实现在更适合在营中讨论战术而不是在这里偷懒。

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我先打破了这颇为尴尬的沉默:“皇上为什么要亲征,京中经过月凌阳这么一弄,局势尚且不稳,皇上不是应该在京城坐阵吗?”

“京中自有朕信任的臣子来处理,朝廷给了他们这么多俸禄,如果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他们就可以辞官归故里了”,他淡淡的语调随风飘散,却有说不出的威严。

继位之后,为了应付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为了做出政绩来,不知不觉这股帝王之气已经慢慢融入了他体内,也许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点。现在的他和*****经的宣帝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如果说从前他们只是长相相像外,现在气质更是如出一辙。

“这是一场恶战,只有经历过战争的帝王才能明白江山的可贵,才能更加珍惜百姓幸福美好的生活。所以这场战争朕非来不可”,他铿锵有力的话非常冠冕堂皇,见我专注地看着他,他走至山丘之巅,整个人融入了夜色之中,“四哥在边关奋勇退敌,其实朕一直怀念和他并肩作战的岁月,那种逍遥惬意的日子似乎已经非常遥远。其实这次出征朕纯粹是为了再体验一次这种感觉,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小薇——”,伤感的叹息伴着风飘入了我的耳内。

他没有回头,我也没有说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微妙平和的气氛:“启禀皇上,刚才在山脚下发现了近两百人的可疑士兵,朴将军已经带人将他们一网成擒,已经盘问出是北漠身负秘密任务的士兵。”

我的心口不可抑制的紧缩起来,眼皮剧烈的跳动让我觉得非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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