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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我相信她没有撒谎,或者说她不屑于说谎。

如果文如渊不是她杀的,那个幕后的人为什么要嫁祸给我呢,我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还有许嬷嬷的死,似乎是有人刻意想当众揭穿皇后的所作所为,这么做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任何事情总有它的目的,或为名或为利,为名不太可能,那只有为利了,皇后的倒台促成了宣宇霖的登基,难道说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为了让宣宇霖坐上帝位。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宣宇霖在朝中没什么支持的力量,以前有贵妃,但是她死了,现在……我怎么会忘了宣宇霖身边有月羽绣呢,她是南绛的公主,出身高贵,南绛一向是四国中国力最弱的,一旦他们的公主成为东琉这个强国的皇后,那就意味着南绛将会有个强大的后盾,至少不用担心会遭到铁蹄的蹂躏。月羽绣,月羽绣,难道一切都是她在背后图谋吗?那个美丽绝伦的女子,那个看似温柔娴静的东琉皇后。

回到王府,我写了封密函寄给潜伏在南绛的两名探子,让他们调查下月羽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在南绛的风评多少会在民间留下一点痕迹,我想从她的性格推断她的意图,或者说是南绛国的意图。

仅仅十天后,我便收到了两封情报。月羽绣,南绛月皇最小也最宠爱的女儿,从小聪明绝顶,善于谋略,时常与月皇讨论国事,其聪慧之名在宫中人人皆知,远胜于她闻名天下的绣功。这样一个女子,却在东琉没有表现出和她的美貌相匹配的聪慧,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安静。她刻意装成平庸的模样,真的非常值得思量。南绛真的对东琉有所图谋吗?

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宣宇霖,至少给他提个醒,毕竟这关系到东琉的命运,我不想让其他人有机可乘,无论他是否会相信我。

我穿上衣物收拾妥当,瞒着宣昊祈进了皇宫。太监通报过后,宣宇霖在御书房内召见了我。

在一张名贵典雅的紫檀木桌案上,堆着小山似的奏折,宣宇霖正拿着一本仔细地看着,目光专注,不时用笔批着,离开了养心殿他不用再摆出帝王的威严,神态颇为放松,只是眼睛下略有青影,看得出疲惫许久。他是我见过最气质出众的帝王,心存仁厚,为百姓谋福利,儒雅却并不懦弱,有着自己的主张不会盲从他人,他的眼睛有让人信服的奇特魔力,这种魔力对他统领朝臣有许多裨益之处。

他抬头看着我,静静地,足有一分多钟,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压迫感我今天感觉到了,这就是帝王之象吗?我弯下腰正要行礼,他放下手中的奏折道:“王妃不必多礼,赐座。”

太监奉上凳椅后便躬身退下。空旷的御书房内只剩我和宣宇霖遥遥相对。如今我们君臣有别,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平等的坐在一起,这让我觉得有些惆怅,感叹着命运的无可奈何。

宣宇霖靠在背椅上,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淡淡道:“王妃今天来见朕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但说无妨。”

他的语气客套有礼却有着说不出的距离感,心头酸涩我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鼓起勇气我开口道:“皇上,我想先向你解释贵妃娘娘的事,从前没有机会或者说是您没有给我机会让我解释。”

“不要说了,母妃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下去,无论谁对谁错又有何意义呢,我知道你隐瞒我是不想伤害我”,他用了我而不是朕,这个称呼让我觉得心里流过一丝暖意,他终究没有忘记和我交往过的点点滴滴,他语气一转有些黯然,“你明明知道真相却刻意隐瞒,容嫔明明是凶手你却没有揭穿,你能否认自己没有一点点私心吗?因为她是祈王的母亲,你不想因为这件事而间接伤了他,在你心里,终究没有一丁点我的位置。”

说到这里,他的指尖变得苍白,语气嘲讽,冷淡得吓人。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想我的,我想说的一切话都吞回了肚子里,苦涩难言,我不否认确实有这个原因在,但我能怎么样呢,我爱宣昊祈,自然会将他的喜怒放在心上,他的母亲曾经想害我,我也不能亲手将她送上断头台吧。但姨母的死我比谁都难过,我的一句话造成了她的死因,即使没有这句话容嫔仍然会想出其他办法来害她,但这件事会让我一辈子都无法释怀,至少我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你还想说什么?”他的目光复杂莫名地盯着我,从一闪而过的怜惜到深深的矛盾。

“我想告诉皇上,皇后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说不定一开始她嫁给你都是有预谋的,许嬷嬷出现在庆功宴上很有可能是她的安排,南绛想让你称帝”,我观察着宣宇霖的神色。

他的目光古井不波:“王妃有证据吗?”

我愣了一下:“我只是想来提醒皇上,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当初迎娶皇后是我主动要求的,她一开始想嫁的人是祈王你不是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盆景桂花上道,“成亲这一年多来,她温柔贤惠,对母妃也极为孝顺,我对她一直很冷淡她也没有怨言,就这点来说我已经愧对于她。如果这都是提前预谋的,难道她能算准朕的心意不成?”

说道这份上了好像我在挑拨他们夫妻感情似的,要不是担心他我还不愿意开这个口呢,我气得脸色苍白,他看见我的样子目光一柔,轻轻一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外面传来太监焦急的尖锐嗓音:“启禀皇上,清娉公主差点出了意外,皇后急得已经晕过去了。”

宣宇霖脸色大变,站了起来道:“太医去了吗?”

“已经有五个太医赶过去了。”

宣宇霖三步并成一步,拉开御书房的门便走,我想了一想决定跟上去看看。

中宫内,皇后担忧的啜泣声远远便传了来,殿内宫人四处走动的响声让人看了颇为心惊,宣昊祈对女儿是极为疼爱的,看他凝重的脸色便能知道一切。他刚踏入殿内,黑压压一群人便跪倒在地,高呼万岁。宣宇霖急怒攻心道:“到底怎么回事?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月羽绣抱着公主跌跌撞撞地从内室跑了出来,泪迹未干,精致的脸上憔悴不堪,越发得我见犹怜,她哭道:“皇上,刚才臣妾给清娉喂奶的时候,走到床边才发现,祈王妃送的那个琉璃宫灯正压在清娉身上,她哭得气都差点喘不过来了……”

宣宇霖身子一僵,月羽绣看见他身后的我,呼吸急促,目光在他和我身上转了两圈,捂着嘴默默地流泪,那股隐忍让四周人都看得心疼不已,连带地望着我的目光都变得犀利怨恨。

“不可能的,宫灯经过精心制作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我极力保持着冷静,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宫灯检查出来只是意外掉下来的,我依然会落人口舌,最主要的是宣宇霖对我的芥蒂会越来越深。月羽绣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吧,为了达到目的,连那么漂亮的女儿都能利用吗?

我对她的表演真的非常佩服,简直可以得奥斯卡大奖,这件事让我完全肯定了她的别有所图,也让我生出防备,她太急躁了,行动的太快反而让我生出警惕。我冷冷地看着她,她抱着怀里的孩子一边亲吻一边流泪,伤害了孩子她想必也不忍心吧。

“祈王妃,你走吧”,宣宇霖背对着我,手掌紧握。

我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我吃力地跪在地上恭敬道:“臣妾为自己的疏忽感到万分抱歉,他日定会前来请罪,臣妾告退。”

我撑起身子,头脑一片眩晕,在离开宫殿前,看到宣宇霖低声安慰月羽绣,而后者柔顺地依靠在他怀里的画面。本该是俊男美女的养眼画面却变得极其讽刺。

月羽绣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优势博取男人的同情,而宣宇霖又是个对别人无法做出残忍之事的人,月羽绣是他的结发妻子又替他生了个女儿,他多少是怜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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