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和铁修带来的五千兵马实力超群,其中就有我曾经带过的子弟兵,他们个个身手矫捷,而且受过我的特训后深知如何在不利之地展开偷袭等重要任务。人数虽然不多,却是装备精良,往往能在关键战役中履立奇功。
这些子弟兵自然重新由我来支配,一千人在经过数场战役和突围中,仅仅只剩下八百人。他们的目光比鹰还要锐利,身手比豹子还要敏捷。这完全就是现代特种兵的古代翻版。
李逵率领手下士兵单膝下跪,坚毅的脸上带着一种狂热:“公主,属下终于有机会和您一起共同战斗了。大家私底下都在说那年只和公主相处过几个月的时间,学到的东西却是一生都受用不尽。在您离开北漠的这段时间,我们不敢有丝毫懈怠,平日里按照公主教过的特训方法勤加练习,现在无论是在整体合作上还是行动力已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公主有何任务交付我们去做,我们定能不辱使命。”
“请公主下令”,他们抬头看着我,灼热的目光中带着某种强烈的信念,就是这个信念让我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和信心,我们一定能赢得胜利。
这个任务只需要十个人,人太多增加了目标性和风险,一旦泄漏了行踪,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承担这项任务的人必须有冷静的头脑、判断周围环境的观察力和不畏生死的胆色。
从这些人中挑出了包括李逵在内的10个人,我将计划详细地告诉他们,交代好行动的每个细节。
白清秋满脸疲惫却不失兴奋地将配好的药剂交给了李逵,她笑着说:“总算是大功告成,目前凉州现有的材料只能做出这一种,这种药和蒙汗药不同,不会立刻发作,开始只会让人觉得浑身发软,类似于水土不服的错觉,等他们上了战场,血液心跳加快,药效会随着心跳加快的频率慢慢发作,浑身瘫软,最后丧失战斗力。”
李逵一行人拿着药剂便去执行任务了。
当天晚上,李逵回来复命,任务已成功完成。
至于药效如何,战场上就能见分晓。
战争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鲜血染红了大地,每天有数不胜数的尸体堆砌在战场之上,一片苍凉与寂寥。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宣昊祈等人研究兵法过后,小试牛刀,分别用突袭之战扰乱军心,每次并不穷追猛打,交手几个回合过后便如风般撤退,每次突袭前都会让数百人同时击鼓鸣笛,数次以后,敌军闻鼓色变,犹如惊弓之鸟。
宣昊祈、宣宇霖和我三人站在城楼之上,遥望城下战局。从远方集结而来的敌军,数以万计的人头出现在城门外,大略估算了一下,足有二十万左右,这次南绛大军也是倾巢而出,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白姑娘的药似乎未见效果”,宣宇霖淡淡得开口,清淡的眸子注视着侧身后依然是易容装扮的白清秋。
她微牵嘴角,竟是傲然之极的表情,自信的模样竟让她乌黑平常的脸绽放出迷人的光彩,让人转不开视线:“我配的药从来没有失手过。”
她从未用敬语尊称过宣宇霖,近似无礼的神态居然没有让人生出反感,她的美丽和月羽绣有着天壤之别,月羽绣太过于完美反而有种不真实感,白清秋美在她的坦率真挚,极为与众不同。
宣宇霖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眉,没有再接口。
城门下,数位将军各另两万大军作为先锋冲入敌方阵营,两边的后方大军都作为强大的后盾观察着局势的变化。
正在这时,情况开始有了惊天逆转。
身穿青金色铠甲的东琉将士几乎在一个照面上就杀掉了敌方士兵,动作迅速,手法精准,是己方战士太强还是敌军太弱。
仔细一看之下就会发现其中的奥妙,敌方士兵步履轻浮,脸色苍白,目光也甚是呆滞,他们几乎没有抵挡的能力,就送上去任人砍杀。
看来药终于开始起作用了,现在正是趁胜追击的最佳时机。
宣昊祈目射奇光,振臂呼喊道:“众将士听令,此场战争关乎到东琉的荣辱与兴盛,为了远方亲人的安危,将敌人永远驱逐出去,大家冲上去,杀。”
这番话说得人人心中都热血沸腾。
宣昊祈和我各领五万兵马按照说好的战术从城门两侧冲了上去,战线以圆弧的形状自外向内封锁住了防线,手起剑落,鲜血四溅。
这几乎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我军士气正是鼎盛时期,加之国土被侵略的愤怒,下手几乎没有任何仁慈之心。
听得一声怒吼,森然的杀气向我扑来,一个激灵,我侧身一躲,一柄大刀在我耳侧划过,几丝白发被砍落。背过身去,见到了全身是血的秦永鸣,这些血却都不是他的。
他安然坐在马上,眼神里透着杀气与怨恨,我冷笑道:“秦将军,久违了,好久不见秦将军丰姿不减,如今竟然成了月凌阳的走狗,真是让人佩服。”
他握于手中的刀紧了又紧,横翻在身前:“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呢,我一直以为尊主是信任我的,尊主将我编于军中,屡次都委以重任,而我也都顺利完成了。”
他的神情温柔,竟像是热恋中的模样,不明所以的人一定会认为他想着哪位貌美如花的少女,孰不知他想的完全是另外一种光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绝望,几乎到了失控的地步:“为什么他在意的人始终都是你,只要你一出现,他的注意力就会整个被吸引过去,不知不觉跟着你打转。我鼓起勇气向他暗示自己的感情,得到的却是冷漠的回应。这样也无所谓,我想只要能一直跟随在他左右就可以了。但是,那次你来军营中求他,他明明知道救活祈王对己方非常不利,他还是答应了。为了我说出的几句真话,他翻脸无情,让我受军刑。那天起,我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把我当回事,他想杀我的时候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感情的事情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秦永鸣爱上了云流炎,这是一条永远看不到光明的黑暗之路,心中的期盼得不到满足,那股落差就埋下了危险的种子,积累到极限时终于爆发。
他气急败坏地看着我,疯狂道:“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眼光来看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真的很可怜”,那年他还是一个只想为家族洗刷罪名的海贼,除了一座海盗他一无所有,但是现在他拥有了地位金钱却比原来迷失得更多,“仅仅因为如此你就因爱成恨,投靠了月凌阳。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却间接害死了他,你根本不懂得爱,就别再拿爱当作借口替自己开脱。”
秦永鸣的脸青白相间,被我说的有些恼羞成怒,我继续道:“尊主不是傻子,他明明知道你对他是什么感情却依然重用你,让你手握重兵,这样的主子天下能找得出几个,你怎么能说他完全没有把你当回事呢。”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痛苦不堪地闭上眼睛。
墨离大喝一声,使出手里的流星锤:“秦永鸣,你这个叛徒,今天我定要替尊主杀了你,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我带领手下将士退出圈外,让墨离了却他的心愿,此战根本避无可避。
秦永鸣自嘲地笑了笑,抽出手中之刀,一声长啸便飞身扑去。硕大的流星锤夹杂着刀光,两人都使出了全力,招招都是夺人性命的杀招,竟是不相伯仲之间。在两人交手百招之时,秦永鸣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凄楚而空洞。
我忽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话才未出口,秦永鸣的身躯已经迎上了力道足有千金重的流星锤,他顿时喷出漫天鲜血,身子重重落在地上,浑身抽搐着,他望着遥远缓缓升起的晚霞,目光迷离,嘴里不知道说了什么便撒手而去。
“他是自己撞上来的”,墨离唏嘘着,神情有些怔然。
远处是一阵阵的号角声,是去宣昊祈那个方向传来的,我和墨离相视一看,都从对方眼里见到了切齿的恨意。月凌阳的行踪已然暴露,是我们到了手刃仇敌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