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手下留情
“嗯。”
望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下阶而去，可叹眼前这片景色却无人共赏，真想有人能此刻吹首箫曲给她听听，且不说那些筝曲如今已生疏的不能再生疏了，要是再见那台琴，未必能让她有愉悦之心，一下子感觉心老去不少，懒了不少，她抿嘴一笑，或是自嘲，或是自怨，小糖在其身后不敢多言，只拿来一件披肩给她披上。
“公主，我们回屋子里去吧，看这天气出了一会儿太阳此刻却是云密了风也大了，站这风口处不免有些凉，还是进屋子去吧。”
她仍然不想多言，“嗯。”了声就转身下阶。
垂杨微黄，秋已远去，萧疏的只剩飘零的叶，残留的花，冬天已经到了……
公主殿，刚用完善后，便听宫女传言过来说是皇上登基，为了充实后宫半个月后开始为新皇帝选秀。
这消息倒不稀奇什么，只不过天悦才多大呢，可是，这帝王之命怎由得自己做主啊，她不禁又是长叹一声，自管着回榻上歇下。
天气入了冬，屋子里头也不觉得暖和，刚让小糖弄来一盆炭取暖着用，裹了被子闭目休息，还没片刻功夫，一阵脚步声便闯了进来，守门的宫女没来得及阻拦，那人已经进来了。
“晓星……我要见你！”
“皇上，公主殿下在歇息……”小糖的声音，她早已睁开眼睛，隔着屏风恍见那个身影急切的想找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她起身边走出去边回道：“有什么事吗？怎么急急忙忙的呢。”
刚一撞上那张脸，就觉得好似哭过，眼眶红红的，她心中一惊：“怎么了？怎么这幅模样……”
“你们都退下！”
所有人退到屋子外面去了，晓星用手垂两下肩膀后边问道：“又孩子气了吧，什么事啊说说呢。”毕竟年长他几岁，在她眼里他哪都像个孩子。
她走到天悦跟前拉他坐到椅子上。
“说吧。谁欺负你了？哪个不要命的。”
本想好好聊聊，谁知道天悦竟然一把拉过晓星拥在怀里：“宋晓星，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一听这话，还没得知自己如何被他环抱的晓星，突然觉醒：“什么？”
她极力挣脱他的手腕，像是受的莫大的侮辱，脸色怒气油然而生冲他大声道：“你疯了吗？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为什么不可以？我就不要娶那些什么秀女的，我压根就不要！”
“那你应该去和父皇说明，到底也不应该来我这拿我侮辱吧！”晓星再也没有看他，此时天悦在她面前说有多厌恶就有多厌恶。
“可是……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啊！我很真心的。”
“胡扯！虽然你我没有血缘关系，却也不可乱来，这成什么了？入他人眼里就是扰乱朝纲，辱没先帝！你懂吗？”她严厉的对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什么先帝，什么朝纲，和我没关系啊，这皇帝本来就不是我愿意做的。”她知道他又在赌气了，心里却慌乱不止，这可怎么办？
“你给我回去，再也别来找我了，也别再说出刚才那些话了，否则我们今生连朋友都不是！”
“晓星，你居然对我这么无情……”
“我说到做到！”
“你非要这样吗？”
“必须！”
“不行！要说我是皇帝，那我就可以决定我自己的婚事，谁也休想阻止！”
“你……”
天悦看她一眼，没再说话，他拂袖气恼的抹去眼角泪水，转身飞快向门口奔去。
真实荒唐！她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才多大呢要选秀，不过这样的安排可能也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吧，自己倒成了他的依赖品了，但也不至于这么不懂事吧，真是晕死！
天悦出去后小糖就进来了，她大概看出晓星的异样神情，关切的问道：“公主……没事吧？”
“没事。”她被气的几乎无力回答，隐隐感觉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恐怕他年少气盛会在父皇那惹出什么端子事来，那么，以后在朝臣面前要如何竖立自己的威信呢？但是如果要让她做他的皇后那也绝对不可以的，倒不如让她去撞墙算了。
她细眉微皱，定坐在榻前，反复思量许久后仍然不知如何是好，继而起身转向殿门，小糖不敢多问也一同跟着她身后匆匆前往。
如果她没有料错，天悦会去父皇那里，果然，还没走到父皇殿外就听到严厉的喝斥声：“选秀女是历来的规矩，这由不得你胡来！滚出去！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晓星在门外止步，心中惊叹原来自己也有所惧怕，听到这严厉的喝斥声音腿脚不免有些颤抖，瞄一眼小糖，她更是退后了几步有些啰嗦，正抬头，天悦从里头气呼呼的走出来，倒是没有看清楚自己，一把就被推开，幸好有柱子挡住，不然摔倒在地是在所难免了。
他走出几步听小糖压着嗓子急呼：“公主……”，他急忙回头，愣了眼。
“晓星？怎么是你……”他伸手要去扶，却被一双玉手掸开。
“我没事。”她捂着右胳膊揉了几下，小糖边帮她拍着灰尘边说道：“怎么看路的？”
“你是在说朕吗？”
“奴婢不敢！”小糖忘了如今此人是新皇，就算有公主撑腰也不可以对一统江山的皇帝如此大不敬啊，慌忙之下立刻跪在天悦脚下：“奴婢一时说错话，奴婢该死，请皇上饶了奴婢。”
“来人，拖出去杖责五十！”天悦正气头上，不想小糖刚好撞在枪口上当了他的出气筒。
晓星竟然干愣着，惊的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天悦难道还是当年那个花下嬉戏的孩童吗？她盯着他的脸，正正的说道：“就算……你不顾念一个奴婢的生死也该顾念一下你我的情义吧！对一个宫女你都不愿顾念，如何能做新阙的皇帝造福百姓？你真让人失望啊！秦天悦。”
“晓星……”
瞬间他的语气从刚才的凌然转为柔弱：“晓星……”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狠狠的打在柱头上，她的无情冷漠使他更觉得在这个无人依靠的地方更加孤立。
那几个打板子的人也大概知道小糖是公主殿的宫女，自然不敢下手过重，还好留了条性命回来，灯下，晓星亲手帮她敷药，离去时留下一句话：“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此一时，彼一时，新皇是父皇和朝臣拥立起来的，自然有他能统领天下的能力，你若要得罪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而我也不可能在这宫中待太久，懂我的意思吗？”
小糖咽着点头：“公主要去哪里啊？”
“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她说完就走了。
秦楼红烛滴尽，夜色宁静中突然手中的书掉落在桌上，惊醒梦中人。此人正是秦家少爷，自从搬入新府邸之后一时不能适应过来，每晚便在书房看书行文。小林子陪同着，这半夜朦胧中见少爷醒来，急忙去重新点亮了灯。
“少爷，不如睡下吧，天色也很晚了的。”小林子揉着眼睛，十分睡意。
“唉……”秦子萱不但没有打算去安歇，反而长叹一口气后起身拿出一支紫箫来吹奏，宁静的夜立刻划出一丝哀愁，只是淡淡的，无人发觉。
一听到这只曲子的时候，小林子也跟着长叹起来：馨儿已经很久了，为何少爷总是这般忧思呢？仍然忘不了她。
子萱静静的吹着，陆馨儿，似乎已经很久了，不知道她在遥远的天上能不能感觉得到今夜为她吹奏的曲子呢？可是她一定不能，而宋晓星一定能。宋晓星？他突然嘎然而止……怎么会蹦出她这个人来呢？他眉头微皱，这个小女人总是会惹祸，她现在应该在那无聊着，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守得住皇宫和那座城楼呢，但是不知道又会闯出什么花样来。想起那日她抱着自己痛哭的模样甚是可爱，想着想着他又把紫箫放在嘴边吹起。
主意拿定后，一早他就命小林子把那架红木琴送进宫给晓星，不过这礼物也只能转交给内部总管再转到公主殿。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圣安。”
“嗯，安总管，你那是什么东西？”
“回皇上，这是子萱少爷派人送给公主的礼物。”
“喔？皇姐？”天悦细细一想说道：“把它交给我吧，我现在正是要去皇姐那坐坐呢，顺便带过去，你就不用去了。”
安总管想来有点愣，不过才反应过来急忙回应：“是！”，皇命难为，他也不敢不从。天悦等安总管走后就命人把琴搬到自己书房搁起，此事没人敢声张，也就当没什么事一样的过去了。
紧接着选秀之事就在当下，再气恼也是无济于事，心下也就只好忍耐把选秀之事定了，至于皇后之位可废可立，稳固了江山，安固了人心之后再作决定也不妨，思量之下，他只能如此了。
晓星来到父皇书房：“楠宁给父皇请安来了。”
“什么事说吧！”
“呵呵，楠宁是来看看父皇的啊，哪有什么事啊？”她嬉笑着走进父皇身边，轻轻的用粉拳给他垂肩。
“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没事是不会来找我的。说吧！”
“额……父皇，你好厉害啊！”晓星暗暗惊叹，接着说道：“儿臣听说梅州青云山的梅花现在这时候开的特别美，想……去看看，父皇可否准许？”
“喔，你个贪玩鬼，就知道你的这点心思。”
“好不好嘛？父皇最疼宁儿了，这点小事您就许了吧。宁儿保证这次一定不会乱闯祸了，真的。”她一脸正经的说道。
“呵呵呵……准了准了。但要记住，不许闯祸！不然父皇可要重罚你了。”
“行！保证！”她几乎每次都拍着胸脯担保，但每次都会出问题，不管了，既然同意再好不过，哈哈……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开溜了。
突然想起时常在父皇身边的曹德路，不知那次受伤之后怎样了，于是问道：“哦对了父皇，曹叔叔……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他了？”
他脸上笑容突然止住，长叹一声，然后才说道：“曹总管因伤势太重导致左手瘫痪，孤怜惜他的身体就命人让他回老家了，一切已安顿好可供他晚年安享，宫中也调任安英立为总管。”
“啊……曹叔叔他……”她瞬间脸色大变，回想起那一霎梅花装女子那柄雪亮的剑从他肩膀滑过刺入母后的胸口，那时似乎清楚的听到骨头的声音，她一啰嗦，额头冒出不少冷汗，真是不敢再想下去了，平时见血她都觉得眩晕，这打打杀杀说书时说的精彩可真正面临了的时候却感到恐惧无比。
“楠宁啊，父皇已年高，无力再理朝政，因而将新阙托付给了秦家，立天悦为新皇，你母后没能给你留下个兄弟继承大统实乃孤此生之憾事，如今只盼着你能早日完婚，孤也就别无心事了。”
父皇语重心长一番话，虽说和她毫无关系，却仿似让她感到愧疚无比：“父皇，都怪宁儿不孝，让您老人家操心了。”
“罢罢罢，你且去吧，父皇也不勉强你，若是有心仪的就过来跟孤说吧，这芳龄也在正当时期，不妨看看周围女子吧，十七八岁早已嫁娶，唉……可别误了大好佳期，到时后悔就晚了。”
“嗯。”
父皇挥挥手示意她先离开，大概也是因年老而感疲累了，晓星只得离开“永福宫’。一路上思来想去那一番话，颇感无奈。
她坐在花园秋千上走神：“小糖……”
“在，公主。”
“公主……？”小糖疑惑。
“过几日去梅州看梅花去。”她荡着秋千，神不知在哪？
“喔……”
“喔什么呀？我是让你回去的时候立即去准备一下，该带的都带上，可能会提前走。”越早离开这越好。
“皇上！”小糖惊的立即跪地叩头，不知天悦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这神不知鬼不觉晓星更是一愣，她对他如今越来越觉得惧怕。
“先退下。”他支退小糖，眼睛却一直落在晓星那个慌张的脸蛋上，似笑非笑。
“怎么，见到我似乎不高兴？”
“没有。”她从秋千上走下，在一棵树前拨弄起枝叶来，好似一遇见他就起了很多心事。
“晓星，刚刚你们在说什么？要提前去哪里吗？”
“喔，只是和小糖说起去看梅花。”
“什么时候去，我陪你一起去吧。”天悦讨好的说道，只是她却没有好脸色面对他。
“得过些时候去，现在梅花还没开呢，去也是白去。”她一副极其不乐意和他说话的样子。
“啊……你想干什么！”他像以前一样牵她的手，可是却难再让她觉得自然了。
“晓星，你能不能别这样？我是真的在关心你，你难道不能感受到吗？我这样讨好你，你有什么理由还不乐意的呢？连看看我都不愿意吗？”天悦似乎有些恼火。
“放开我的手！”
“我们一起去荡秋千吧，像以前那样一起玩。”
晓星拖住天悦的手：“我不去，我不要荡秋千。”
“那你要什么？除了天上的月亮，其它的我都可以给你。”
晓星气恼极了，于是对着他大嚷道：“这算什么啊？秦天悦，你最好别再这样下去，否则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虽然我没有取得他的同意，但是我要做的事一定是要做到的。”
“父皇已经警告过你了，劝你还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吧，于理不容！”最后四个字很响亮很清晰的传入天悦的耳朵里，他仍然紧抓着的手不放。
“朕就是天，朕就是理！”
“你！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晓星，你别想逃走，我是不会放走你的。”汗！如今当了皇帝居然还降服不了一个女子，真是笑话！
“我的手……”
“哎呀……”
狗急了也是会要跳墙的，管你是什么皇什么帝的，照样踢！
两人牵扯下晓星居然对他下手，虽说他人挺高大的，可是也经不起这膝盖骨的力道，防不胜防谁知道这丫头会连皇帝都敢下手。
“你居然用对付三叔的方法对付我……你好狠……”天悦抱着大腿疼的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