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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是2006年春天,北方的天气依然冰冷如冬。在回公司的路上我遇见了杨天天。他看见我,然后喊我的名字,我楞了一下,然后顿在那里。我穿着件普通的外套,袖口已经很脏,站在他面前,我显的寒酸。杨天天说他在一家公司做副总。最后,杨天天告诉我安澜去了日本。然后,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我看了一眼,是个国际长途。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然后,我听见一些东西在心底复苏的声音。

安澜,我青春路上的一个劫。

回到家,小寒正在打电话。客厅桌子上放着小寒和朵儿的合影。他们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朵儿长得很漂亮。小寒看起来很幸福。幸福其实很简单,曾经我也如同小寒般幸福的笑对生活中的每一天。可似乎就在某一天,所有的一切一下子全变了。某个时候,我们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

晚上睡觉时候,妈妈打来电话,问了好多生活上的事。最后妈妈说她每天都看天气预报,知道北方冬天比较冷,让我多穿点衣服。挂完电话,我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我一直都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忽然,我很想念安澜。我拿起了杨天天给我的那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电话通了。一声清脆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喂,我是安澜。

一下子,我觉得慌乱无措,很多话涌到嘴边,我却不知该说那句。

是天天吗?安澜的声音又响了。我一下子静止了所有的动作,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挂了电话。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一些本已经不可能的事情,我一直固执的还想回去。

电话又响了,安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承言,你是承言吗?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没有说话。然后就是沉默,我清楚的听见安澜的呼吸。最后,安澜把电话挂了。仿佛一部电影忽然中断,我的心猛的痛 了一下。一些东西始终悬浮在记忆里。小寒说的没有错,我是个伤情的人,伤情的人总是无法释怀,连自己都无法释怀,又如何去忘记。

不要以为唇齿相依的甜蜜,可以温暖一辈子,那些故事,每一段都有一个休止符。我走过的,你终会见到,只是我们一直以为可以永远的东西,不过是一句年少的誓言,经不起岁月的风化。

用尽全力的爱,不要去看结果,因为命运的交错,注定无言以对。

我总会记起遇见你时的那一天,像阑珊的雪,新凝的冰。你眉目淡淡的笑,还有我不知道该如何收放的心。我不知道结了多少缘我们才得以相见,那么多人中,我却独独被你吸引。安澜,你举手投足间的一颦一笑,我起落断续的目光中,是不是全都是为了爱而舞蹈。

——承言

五年前我爱上安澜。那是一种狂热的痴恋,明知是一场水火交加的劫难,我却毅然赴身而去。因为安澜有喜欢的人,他就是杨天天。

每天我都会看见安澜一个人站在球场边看杨天天打球。而我就坐在远处看着她。生活就像一曲忧伤的爱尔兰音乐,风抚摸着麦浪,翻涌着层层悲伤。我不知道该如何才会让安澜更快乐一点,因为所有的爱都是沉默的。

我以最快的速度认识了杨天天,并且告诉他安澜对他的爱。然后,我在一个黄昏看见杨天天和安澜牵手走过。我的眼泪落了下来,仿佛生命已经苍白到窒息。我葬送了我对安澜所有的爱。我想如果安澜幸福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晚上看书的时候,我看见一段话:爱大概只有清清淡淡才不会受伤。可是,我觉得我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生命,我的前世今生。

第二年,我认识了一个叫林岚的女孩。她有着安澜一样的文静,清秀,让我想到一朵开在盛夏里的栀子花。她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总是为我做很多事情。后来我们恋爱了。我一直觉得在爱情上她什么都不懂。只会在我打球时,站在一旁为我拿衣服;吃饭的时候默默的把好菜留给我。可是,每当我看见安澜和杨天天开心幸福的在一起的时候。林岚会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我知道,她其实很害怕失去我。很多时候,我吻林岚时,她会流泪。那些眼泪让我心疼到极点。

2003年的夏天,空气郁闷而悲伤。安澜找到我,说杨天天和她分手了。因为安澜怀了她的孩子。我的 脑袋翁的一声,愤怒冲斥着我整个胸膛,更多的还有伤心。在安澜的苦苦哀求下,我没有去找杨天天。我陪着安澜去医院。然后在校外租间房子,让安澜疗养身体。那个夏天,几乎有下不完的雨。每天,我都靠着窗台望着外面淅沥的小雨。安澜每天晚上都会哭,汹涌的眼泪比外面的雨还要多。而我的心,却冷如夜空的星。

林岚是在一个很大的雨天出现在我和安澜面前的。当时,安澜正靠在我的怀里。林岚的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她喃喃的问我:承言,为什么,为什么。爱情是风筝,无论飞到哪个天涯。我们始终都要面对。爱情由不得我们来半点自私。我是那样坚定的决裂了林岚对我的爱情。我清楚的记得林岚失声痛哭,然后转身狂奔的样子。我的心莫名的疼,牵连的还有我和林岚往日的记忆。安澜望着我说:承言,对不起,我是个罪人。我抱着安澜说:安澜,我爱你。无论怎样,我都爱你。

知道林岚死是第二天回学校。林岚是在伤心欲绝回学校的路上被车撞死的。我全身冰凉的望着安睡的林岚,我知道林岚是爱我的。她给我的爱,不比我给安澜的爱少。她的眼泪,她的那些让我心疼的话,如今全部涌上来。眼泪落下时,我看见自己所有的罪过。

安澜说:承言,对不起,我是个罪人。

安澜又回到了杨天天的身边。一切好象戏曲般,惟独我失去了爱我的林岚。是的,爱是自私的。这一场战争中,我输得片甲不留。爱是心甘情愿的付出,爱也需要真心的回报。我无法原谅自己对林岚的残忍,更无法要求安澜原谅对我的残忍。

我望着漆黑的夜,远处有模糊飘渺的灯火。呼啸的风,呜咽的像为我爱情的葬礼嘲笑。我想安澜会幸福的,一切都会好的。我离开了学校,放弃了学业。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北方一个小城。我想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

我望着城市的上空,我的幸福和未来,我所有的一切,关于青春关于快乐。我想时间会沉淀一切,所有幸福的痛苦的。

这是一场结束。无论曾经怎样的赴汤蹈火。我们一开始便踏错了步,以为离不开原点。其实我们的起点早已经脱离了原点。我还是喜欢曾经的那个眉目淡淡的安澜,可是,那些点缀了我爱情的风景,那个在我生命里用力爱我的那个女子,却让我知道生命应该继续前行的。告别过去,一切都会是崭新的。

--承言

2006年临近情人节的日子里,我很晚才回家。因为小寒的女朋友朵儿从北京过来看她。我是在一个雨天见到朵儿的。那是立春后的第一场雨,街上人很少。我回到家后,朵儿还没走。朵儿和照片中有很大的差距。照片中的她,清秀脱俗,和小寒一样有着清秀的眼风。而现实的她却很张扬,化着很浓的妆。朵儿说:一起吃饭吧!我笑笑拒绝了。我一直都不喜欢三个人的世界。那样的场景让我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

那一夜我没有睡。我忽然想起了林岚。那个在我生命里用力留下痕迹的女孩。小寒轻声推门进来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我看了看他说:朵儿很漂亮。

是的,她很漂亮,可惜已经不属于我了。她告诉我她以后都不会在来了。小寒说这话时带着微笑。这种苦,我明白。以为自己的东西,却在某个瞬间失去。那是一种剥离身体的疼,如同一刀下去,许久,鲜血汹涌而出。我望着窗外静谧的夜空。忽然想起曾经在这样一个雨天,我也失去过一个人,她是那样的爱我。

小寒变的不爱说话了。以前回到家总会听见他快乐的歌唱。客厅的桌子上依然放着他和朵儿的合影,可是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情人节那天晚上,我和小寒出去喝酒。望着周边幸福的情侣。我们相顾无言,小寒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对朵儿的爱。他说他不明白。是的,世界上有很多事情 我们都不明白。明明付出了,却得不到;明明得到了,却又在一瞬间失去了。于是,我们只能无言,无言到泪流。因为明天我们还要继续。我们不是太阳,我们只是一些需要阳光的植物。偶尔快乐,很多时候都在寂寞。

走出酒吧。我和小寒已经大醉。两个人搀扶着回家。过马路时,小寒忽然对我说:承言,有时候生命可以很美的,那是因为有爱。我刚想说什么,小寒却忽然推开了我。自己扑向一辆急疾而过的汽车。然后,我看见生命的瞬间幻化成美丽,车子刹车猛响,人群围观。我呆呆的坐在地上,眼角有些冰凉的液体流到嘴里。

朵儿抱着小寒拼命的哭,似乎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生命的脆弱。我和朵儿去小寒公司拿保险金时,我再次见到了杨天天。杨天天是那家公司的副总。杨天天拉着我说:承言,我想和你谈谈。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杨天天,一些往事像香味奇异而微涩的干花,浮了上来。我望着杨天天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离开了安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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