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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陈小凡没有回话,低着头翻看明星杂志。冬日的阳光撒进课堂,窗外低年级孩子的打闹声穿过操场,隔着静默的教学楼传过来,像极了当年不谙世事的聒噪的他们…阖上杂志,陈小凡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放弃了沐子言后的她居然对着上面的各色帅哥,没了往日的兴趣……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爱上淘气公主》剧组借了X高中的场地拍戏。陈小凡又一次看到了沐子言。

那天的天空飘着蒙蒙细雨,雨雾迷茫。

“绮罗!”陈小凡看到沐子言一脸哀痛地冲上前,将晕倒在地的郑琳儿抱起,“绮罗,你不会有事的。”道具灯光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他的眼里有化不开的温柔。

陈小凡忽然感到一阵闷痛袭上她的心。很闷,也很疼…

沐子言深深地看着怀中的人儿,郑琳儿听到他的呼声,慢慢睁开眼睛,说:“言,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我会等到你的……”

人群中的陈小凡悚然一惊――“严,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我会等到你的…”她为什么也禁不住在心中说这样的话?疯魔了疯魔了,她居然还在沐子言的脸上找寻李严的踪影,陈小凡心乱地转身逃跑。

随着导演喊“卡”,沐子言像是有感应一般抬起头,却只来得及捕捉到陈小凡逃如脱兔的小小背影。

……

樱木花道说:我要用眼神杀死你!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那沐子言和陈小凡一定是被――羞死的!因为――

“你当那群记者啊,粉丝啊,同学啊都是瞎的啊,敢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被人追赶的过程中,何甜甜不停地拿书抽打陈小凡。

剧组在X高中拍戏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来,陈小凡魔障了一般天天告诫自己不要去不要去,却天天管不住自己的脚往那边移动……而沐子言,不知道是不是心照不宣,只要她来了他就必定知道,每天向她展示练习已久的甜美笑靥,跟吃了蜂蜜似的,害得她的脸像火一样烧起来……

甩掉尾随的同学和几个眼毒的记者,陈小凡踢着脚下的石子,说:“甜甜,你说郑琳儿是不是很美?” 刚才有记者在旁边说沐子言和她假戏真做…

“不会呀,我觉得你们比较配。”何甜甜拍拍她的肩。

“真的?”哎呀,好羞人,甜甜是怎么猜到她的心思的?

“嗯嗯,”何甜甜戏谑地瞧着陈小凡,心想,就你那点小心思,大概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自己还蒙在鼓里呢!于是接着开口说,“因为从来都是青蛙配公主,赖蛤蟆配白天鹅的嘛。”

“……”

啊,天鹅来了,赖蛤蟆节节败退。

陈小凡呲牙咧嘴地冲着2米开外的沐子言,企图威吓住他――“我我警告你啊,不要乱来啊,那天是你先捉弄我的,我吃青椒吐到黄胆水都出来了,我们算扯平了!”虽然每天你都跟我笑得很真,但也不能抹杀我们之前有仇的事实!陈小凡的心怦怦直跳,怎么办?看到他她止不住地欢喜,却不能让他知道…

“你刚才去哪里了?”沐子言的口气里有风雪欲来的急怒。

冬日的夜晚,风中有冰雪的味道,就是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里,他,沐子言,为了等她,一连站了3个小时,就为了知道她今天没来片场是不是生病了……而他等来的是什么?一个看明星演唱会到深夜才回的花痴女?飞轮海?她喜欢那几个小白脸更胜于他吗?!

陈小凡捏紧手里的签名海报,抖如筛糠。甜甜你害死我了,说什么要试探他,唯有欲擒故纵,这下好了,纵的是他,擒的是她呀!

“你不是生病了吗?”沐子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她圈入自己的领地,防止她脱逃。

黑暗的角落,没有路灯,月光透过树隙投下斑驳的光影。陈小凡恐惧地看着面前高大的沐子言,与他一比,自已越发显得娇小,打起架来,那还不是胳膊一抡就完了的事啊。

只有出卖朋友以求一时安全了,她舔了舔唇,说:“是甜甜乱说的呃,我根本没病……”

“哦,这么说你们合起来骗我?高烧39度,还在翻小学的同学录,连夜送急诊,嘴里仍不忘喊我的名字?这些都是假的?”沐子言每说一句话就压近她一分,直把陈小凡逼得退无可退,背靠在电线杆上。呜,为什么路灯坏了一个星期了也没人来修,黑呼呼的,他的大头还遮住老大一片月光……

“你说,我该怎么让你赔我的脸?”我的地盘我做主,沐子言指指鼻子上的OK绷,怒极反笑。

干吗一付“我的脸很贵很贵”的样子?陈小凡当然知道他的脸很贵很贵,要不然以前怎么会花痴他?可是眼下她只能假装不屑地说:“男生受点小伤算虾米啊,我吃了快半斤的青椒,还没找你赔偿我的胃呢!”

呜啦啦,飞过两只乌鸦,陈小凡今天出门一定没查黄历,说啥惹啥,只听平地一声雷!啊,踩着雷了!

沐子言点漆般的眼睛浓如黑墨:“这么说,你以前把饭盒里的青椒茄子拨给我吃,不是喜欢我,纯粹是因为你不喜欢吃?陈小凡,你不但这次骗我,原来你一直以来都骗我,骗我说你喜欢我,骗我长大要娶你,还骗我一直以为你忍住把最喜欢的东西让给我?你的嘴里从来就没有一句真话,对不对?”

沐子言的眼睛好像会喷出火,直直地盯着她,似要将她深深看出两个大洞,又如哀伤的困兽,被揭开旧日的伤疤。

小时候的沐子言家境不好,爸爸是个酒鬼,喝醉后经常拿他和他妈妈出气,家里穷,中午在学校吃饭时,别人有菜有蛋,他就只有自己家腌的萝卜配白饭。而那时陈小凡挑食得厉害,陈妈妈很严厉,她不喜欢吃什么,就往她饭盒里装什么。所以,想当然的,陈小凡把这些菜全拨拉给身旁漂亮的小男生了…

“我,”沐子言眼中的哀伤愈重,陈小凡的心也愈痛,“我从来都没说过那是我喜欢吃的呀!我也有把喜欢的油焖大虾分给你,还帮你打架,给你抄课本,带你玩沙包…… 我对你的好,难道你一点也看不出?你怎么可以说这一切都是欺骗呢?”她快哭出来了,生怕沐子言觉得那是一种背叛,她怕得紧闭眼睛,简直不敢看他生气的脸――

温热的气息迫到近前,下一秒种,陈小凡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疼痛,却有柔软触碰上她的唇,大脑空白之际,她听到一个恶狠狠的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的无奈声音说:“我就是太记得你这些好了,所以才忘不了你!”

吻,再不迟疑,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头脑――

当机了,当机了,当机了……

身体――

僵硬了,僵硬了,僵硬了……

咦,是有虫子在草丛里“叽叽”地叫吧,还是有麻雀在枝上“啾啾”?陈小凡的耳边满是让人脸红耳热的奇怪声音……她好想晕好想晕,为嘛它们都不知羞,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那个那个…连她都听见了……

直到后来,陈小凡才知道,那些奇怪声音的始作俑者不是不知羞的虫虫,是她和沐子言发出来的,当然,关于这一点,她知道了也不会承认。

沐子言微微喘着气,靠在墙上,眼睛望天,企图不声不响地平覆心情。陈小凡则傻傻地把手覆在唇上,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趁她还呆呆的样子,他一抄手,捞过她的腰,搂在怀里,没有预想中的挣扎,让他心里舒了一口气,而后,他继续抬头望天。

时间就在两人一个呆傻一个望天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终于,沐子言开口:“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吃青椒才给我吃的。”

陈小凡发呆。

“我也知道你是觉得我好看,才一直帮我。”

陈小凡继续发呆。

“我还知道你游泳课时偷看我换衣服,私下偷亲我的照片……”

这回陈小凡可装傻不下去了。她瞪着眼睛,跳起来:“我哪有――”

“所以,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沐子言忽然转过头,很认真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做我的女朋友吧,下次换我来保护你,来帮你!我保证,我不会把不爱吃的菜拨到你的碗里,不会欺负你,不会骗你,只要你愿意,我会把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东西都送到你的面前,我保证。”

连月亮也害羞得躲进云里,黑暗中,沐子言一双眼睛亮得好比今晚夜空最熣灿的星辰,他的嗓音低沉,在每句话的末尾都带着淡淡的性感的磁性回音,陈小凡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此情此景是真。

她喃喃:“我……”

沐子言搂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地用力,陈小凡忽然惊觉,眼前的他原来是这么地不自信么……

一瞬间又好像回到了8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在家附近的楼道里找到了正蜷成一团、独自饮泣的沐子言,那时候的他,眼中流露出的,也是如同今天一样的――仿佛得到了全世界般能让人溺毙的温柔,和与之不相符的,那害怕得不到回应的眼底的小小的惊惶。

陈小凡将头埋进沐子言的胸膛,让他身上好闻的香味充盈鼻端,温暖的体温使两颗心在隆冬靠得更紧密,随后,仿佛为了响应他的叹息,她轻轻地,又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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