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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长日久,他爱上了她的温柔,她的沉静和那淡淡忧伤,为了更接近她一点,他极力地移到她身边。

那段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不料药童采根入药时,不慎将他也当作了藜芦,铸成大错。追究下来,他因擅自移动,被罚贬入红尘。

想到再也见不到她,他伤心欲绝。可没想到,她竟主动要求和他同承罪责,共堕红尘,他欣喜若狂,许下来世结缘的诺言。

无论轮回几世,我都会找到你。希望这一世你能早些记起我。魔术师开心地笑着,去牵小藜的手。

那么执迷无悔。

小藜垂下头,眼泪便滴滴落在窗棂上,心绞忽如万蚁钻噬,呼吸蓦地一窒。

她软软倒了下去。

一阵劲风忽而将她桌上的病历单吹起,上面赫然写着:卢小藜,女,17岁,先天性心脏房间隔缺损,忌剧烈运动、忌心情激动……

千年前,在仙宫的药园里,她不经意地朝人间望去,只一瞥,便看到波光潋滟的河边,伫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朦胧的影象,望不清眉眼,却似命中注定,知晓这一场注定来袭的风花雪月。

那人名唤,卢青。

为了他的回眸一望,她甘下红尘,永堕轮回。

只是,她没有看到,那时卢青定定望住的方向,是一个望着朝阳,身怀六甲的女子。

于是,以与木藜芦共承罪责的借口,她毅然向自己的爱情奔赴而去,执迷无悔。

只是她的私心终是瞒不了无所不知的佛。

藜芦!你为私情下红尘,便罚你每世活不过十八,永世受这轮回之苦。

小藜,小藜……听到魔术师声嘶力竭的呼唤,她已然泪流满面。

我追逐着他,你又追逐着我,命运自有其轨迹,一切宛若注定般发生,那么下一世,再下一世,在我短暂的生命中,我们的结局又会是怎样?

执迷无悔。

执迷,可无悔?

“滚出去,你个混蛋!”

我手持电蚊拍,满屋子追杀一只黑色大蝙蝠。这只惹人厌的臭蝙蝠,总是在我忘记关窗的晚上,前来捣乱。

我拍!它闪!我再拍!它窜!我再再拍……啊!电蚊拍一下拍上了桌面。

“啊!我的水晶戒指!”电蚊拍忽地爆出一大串火花,瞬间将那戒指拍成了细碎的泪珠,亮亮地沾湿了大片的桌面。

而那可恶的蝙蝠,却早已窜出窗户得逞而去了。

我怔怔地望着桌面,恍惚中,似有浓重的黑暗瞬间自周围侵袭过来,记忆深处那幅幅画面随之挣扎而出——仿佛又看见8岁的自己在幕色浓重的夜晚,被绑架到一个没有光亮的木屋中。

那令人窒息的黑暗持续了很久,终于一个蒙面的黑影出现,阴鸷地说道,死心吧,没有人会来救你,你的父母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瞬间,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将我的耳鼓震得嗡嗡作响,脑中不由一片空白,以致于那黑影后来所说的一切我都没有听见,那黑影何时离开我更是没有察觉,恍惚中,黑暗深处似乎伸出了一只手,蓦然将我抓进了更深的黑暗中……

记忆的画面再次清晰,却是第二天的清晨,木屋的门已被打开,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如果不是手心里突然多了只水晶戒指,我会以为那只手的出现只是自己的幻觉。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戒指,我却再也记不起来。

这么多年来,这只水晶戒指代替慈爱的父母,陪我度过那些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孤独日子。可如今,却被我拍成了一桌碎片……

阵阵难过席卷而来,我只有跳上床,一头钻进被窝,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是夜,我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站在一条幽暗的小路上,远远的,便看见一座灯火璀璨的百货大厦正矗立在夜幕下,层层透明的玻璃窗内,人们乘着扶手电梯,拎着大包小包,兴高采烈。

“小姑娘,你是不是想去那幢百货大楼啊?”

我惊恐地转头,只见身旁突然出现一位中年妇女正双眼灼灼望着我。

“最好不要啊。”中年妇女见我发愣,忽地凑过头,眼中泛起绿光,“听说有好几个人在那座百货大厦里失踪了!”

“啊?”我大惊失色,只觉幽暗的小路忽然泛起诡异的光,像有什么就要从背后猛扑过来。

我拔退就跑,一直跑出小路,温暖的灯光打在身上,才抬头望向眼前的大厦,“记忆百货大厦”这六个大字终于印入我的视线。这,不是父母生前工作的地方么?

大厦门口忽然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萍,是你!”同班好友萍竟会出现在这里,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一种莫名的恐惧却在心中悄然蔓延,隐隐觉得似有什么正缓缓蔓过真实,覆上身来。

“你总算来了,快进去吧,今天打对折哦!”萍轻勾起嘴角,握紧我的手,拉着我冲进大厦。

灯光明亮的大厦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于是,萍带我跑向扶手电梯,上二楼。

但奇怪的是偌大的空间里,触目所见,只有向上的扶手电梯,既没有楼梯,也不见那向下的扶手电梯,待会我怎么下来呢?

正惊疑不定,眼角似有一道黑影飞快地掠过。蝙蝠?我猛然一惊,定睛望去,却哪里又有蝙蝠的影子?难道是错觉?我心中更为忐忑,被动地随萍上楼又上楼。不料只一个转身,萍就不见了。

心蓦地紧缩了一下,我紧张地到处打听萍的去向,一位好心的售货小姐指了指扶手电梯对我说,“她上去了吧。”

“为什么不是她下去了呢?”我虽觉得萍不会一声不响地下去,但这位售货小姐的笃定,让我不解。

“因为这里是7楼,而7楼没有往下的电梯,也没有楼梯。”

“那、我待会怎么下去?”

“往上,上面就有下楼的直达电梯,上去就知道了。”售货小姐轻轻一笑,却不禁让我的寒毛根根倒竖。

慌不择路上了扶手电梯,我从8楼一路打听到10楼,只是每个售货小姐都微笑着告诉我同一个回答:“往上,往上,往上……”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如果有窗,我一定会毫不犹豫跳下去。但是仿佛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揪着我不停向上,让我惴惴地好奇着上面究竟有什么?

到了13楼,人蓦地减少了,只有零星几个柜台,而扶手电梯也终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垂直电梯。若幼时的记忆不错,分布在14楼以上的超能力研究所正是父母曾经工作的地方吧?进了那个密封的空间,我看见一排只有14-20的按钮,无奈地暗叹一声,终是按下了“20”。

“叮”,电梯门打开,昏暗的灯光,照亮眼前狭小的楼道——只有向上的楼梯。

我无奈地向上攀爬,阴暗的楼梯反射着冰冷的幽光……突然,四周灰暗的墙壁蓦地呈现出怪异的扭曲状,墙壁中涌出一团团暗黑色块,血迹渗了出来,“汩汩”地流向地面,远远地,模糊不清的哀怨声和哭泣声飘进我的耳里。

“唔!”我揪住心脏,空气中不知名的气体忽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整条脊梁感到一阵凉飕飕,耳边清晰地传来“咚、咚、咚”,是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

寂静的楼道忽然传来扇动翅膀的“啪啪”声,这次我看清了,那黑影,原来是一只鹫,瞬间从我的头顶掠过,猛地扑向那堵血墙!

不及看清后来的一切,我晕了过去。

再睁眼,仍是狭小的楼梯间,却是干净的地面,白色的墙壁,温暖的灯光,抬头,忽见墙上多了一幅画,画里榆树成荫,荷花满塘,远处长堤上有人牵马徐行,塘边有人静坐纳凉,细观荷花。

画面精巧清润,赏心悦目,我一时怔忡,竟没发现这副画挂在这里的不合时宜。

“这画好看么?”

我猛地转头看去,楼梯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位少年,18岁的年纪,面容俊秀,眉目如画。少年淡淡看着我,目光流转,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这画画得如何?”

盯着以如此诡异方式出场的少年,我犹豫了一下,“这、好像是幅山水画。”

少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眼神温和,示意我继续。

“这画里景物清幽、楼阁精美,画中人物闲逸洒脱,自得其乐,让人心生向往。”文绉绉掰了几句,我小心观察了一下少年的神色,还好。

“没了?”少年微微皱眉。

“这个……还有的话,也许是寂寞吧,寂寞又期待。”我捶捶脑袋,自己是怎么了?竟会煞有其事地说出这些话?自己明明是不懂画的啊。

少年的眼轻轻闪动,忽然微微弯成了一个柔软的弧度,朝我一笑,“你迷路了?”

我忙不迭地点头。

少年叹了口气,拉起我的手,“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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