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含笑道:“你果然是懂事,这一次漠北战事,平定的顺当稳妥,你爹今日也回了府中。只是我还听了另一个件事,与你也有些干系,只是不知道你的想法。”
“王爷要说的,只怕是妾身那不成器的哥哥吧?妾身绝不会让王爷为他求情,也请王爷只当不知道这事罢。”夕鸢轻叹了口气,垂眸道,“他这样糊涂,犯下大错,必定要好好惩处,以平民愤。”
“哦?我还以为你会顾及顾家声誉,要我替他说情,没想到你却是这个念头。”宇文昊笑着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又拍了拍身旁的床榻道,“过来躺下,将你的想法细细说与我听。”
夕鸢踟蹰道:“今日妾身身子不便,不能服侍王爷。”
言下之意就是,大姨妈来了,去找别人吧!
谁知道宇文昊却微微眯起眸子,笑意中含着七分温柔三分俊朗,“那也无妨,陪你躺着就是了,难道我陪你躺着的日子还少么?”
夕鸢一时有些尴尬,“妾身不敢委屈了王爷,王爷不如就去别的姐妹处罢……”
她话音未落,便见宇文昊起身走到她面前来,牵住她的腕子低声道,“自你进府,我去旁人房里过夜的时候本就少之又少,何况我去她们那儿,也只是陪她们躺着罢了。我还是觉得,你在我身旁躺着,心里头更为舒适安心。”
夕鸢一时间像是微微触地似的,手指尖轻轻抖了一下,低垂的眼眸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宇文昊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自从她进府之后,他他他,他就……
不、举、了?
夕鸢直到躺在宇文昊身旁,也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大对劲。
宇文昊刚才的意思,应该不是表明自己不举吧,这种男性尊严的大事,就算他真的不举了,也不会随意承认啊。
那是什么意思呢?
夕鸢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只是此刻宇文昊又问起顾尚鸣的那件事情,夕鸢便甩开心头的杂念,将自己的想法同宇文昊大致说了说。
“二哥自己做下错事,怎么能指望旁人替他说情。”她淡淡说完后又道,“况且王爷陪我回府的时候,应当也瞧出来二娘与我之间的不睦了,我也不愿意我的丈夫去为欺负我母亲与我的哥哥说情讨饶。”
宇文昊微微侧过些身子来,望着夕鸢的侧脸道,“你这话说的倒很实际,只是……就不怕我觉得你心思歹毒么?”
夕鸢闻言轻笑道:“歹毒?从前在府中,她们对我的所作所为,只会加倍歹毒而已。王爷一向要妾身坦诚,妾身心中所想便是如此,不会有半点隐瞒。”
宇文昊凝视她许久之后,忽然一哂,语气温柔低沉,“我也最喜欢你坦诚,这件事情,我本也不打算理会的。不为别的,正是因为他是你的兄长,而被他打的,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弟。于皇兄而言,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一边是嫡亲的小舅子,一边又是当朝重臣的儿子,相信皇兄已经足够心烦。我若是再搀和一脚,只怕是四处不讨好,还不如不加理会了。”
夕鸢颔首道:“王爷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只不过……这一次王爷同爹一起前往西梁。既然王爷都知道了这事,想必爹也是知道的了,王爷可知爹的打算?”
“岳父他忧心忡忡,急于返京,以至于最后一日险些误了与漠北交涉的时辰。”宇文昊又是一笑,又道,“不过还好我与他同去,他虽忘了那事,我却记得,总算没有耽搁了正事。”
夕鸢心头微微一颤,轻吁了口气道:“王爷辛苦了。”
“为国效力,何来辛苦之言。”宇文昊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掌,低沉的声音宛如留声机中缓缓流出的那般动听,“时候不早,睡罢,你兄长的事也不必再想,自然会有解决的法子。”
其实宇文昊还是多虑了些,她何止是不觉得担心,简直就完全不会担心。整个顾府,她觉得自己除了应该对这身子的母亲姚氏负责之外,其他人的死活……呵。
只当是老天爷在罚他们罢,从前这样欺辱夕鸢,欺辱姚氏,善恶终有报,这些不需要她来操心,自有老天爷管着呢。
次日刚过了晌午,夕鸢就听说了顾承恩在御前为子说情一事,她听了只一个劲的摇头道:“果真是没有面面俱到的人,那样精明的两朝老臣,也算是经过数重风波了,竟抵不住一时的爱子心切。”
“听说皇上提起这事便十分气恼,茶楼里那位唱曲的姑娘已去了衙门,说当日是顾家二少爷对她出言调戏,又想动手,皇后弟弟才出手相救的。谁知二少爷蛮横霸道,无法无天,不仅动手打了人,还扬言说要将人都抓到牢里去。也不知是谁惊动了官府,将指挥使引了过来,当下就将二少爷带了回去。”云谨觑着夕鸢的脸色道,“听说,顾大人求情的时候,皇上一点儿也不肯松口,只说要重重惩处,以儆效尤。”
“再大的官爵权势,那也都是皇上给的,他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皇上岂能容他?”夕鸢冷冷道,“可惜爹却不懂弃卒保车的道理,再这样下去,皇上迟早要连着他一并惩处了。”
她拿起桌旁的剪刀,将裙摆边有些凌乱的流苏丝绦修剪了几下,沉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云谨说了几声宽慰话语,夕鸢只摆手道:“那边的事儿,我并不十分在意,他是杖责一通也好,流放边塞也罢,在我眼里都没什么分别。这几日铺子的营生越发好了,让杨福一定看好了,做生意最怕那些个闹场子的。告诉他,若是遇到了有闹事的人,能赶出去固然好,但是切记别惊扰了铺子里的客人,必要的时候花些银子,倒也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