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笑道:“这事儿办起来,你和你弟弟功不可没,往后咱们就共同进退,一定要将这铺子的声势做起来。”
她话音未落,忽然听见马车吱嘎一声,夕鸢和云谨身子都不禁向前倾去。云谨吓的急忙挡住夕鸢,对外头厉声喝道,“怎么赶车的,也不怕摔了贵人么!”
那车夫也是有些委屈,“并非是小的不仔细,只是这雨下的越发大了,方才这一下子,只怕是轱辘陷到了泥里去。恐怕……姑姑和贵人要先下车来,要不然这车子就陷在这儿,动弹不了了。”
云谨一听有些着急,回眸看着夕鸢,夕鸢撩开窗格一瞥,外头果然已是瓢泼大雨,道上稍微不留意,就是一块泥泞。她便同云谨道:“这样下去不是法子,咱们先下去避避雨,否则一会儿这挡雨的油棚顶子也要撑不住了,车里头可备了伞?”
云谨点头道:“伞是有的,幸好出门之前怕外头日头大,晒了王妃。那……奴婢先下车去,王妃一会儿要当心些,下头只怕不很干净。”
夕鸢倒并不太在意这些,下了马车之后,才发现那车夫身上也早已湿透了,便更不忍起苛责之意。云谨护着她站到路边铺子的雨棚下头,过路几乎都看不见人,想喊人来帮忙都没法子。
“这可不得了,看着这势头,只怕还要下一会儿呢。”云谨担忧的看着夕鸢身上单薄的衣裳,“要不然,奴婢先跑回府里去,喊人来接王妃罢。”
夕鸢忙拉住她,“那怎么能成,这么大的雨,你跑回去必定要病倒了。咱们且先等一等,没准儿车子一会儿就拉出来了。”
只是她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也没有把握,这雨下的铺天盖地,看样子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止住的。
怎么这么点儿背啊……夕鸢叹了口气,心想大约是今日兴头太高,所以老天才要泼点凉水下来。
然而这个时候,她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车轴响动,夕鸢喜出望外的向前看去,只见一辆墨色马车朝着她们行驶而来。她和云谨都是一喜,云谨更是要上前去唤,这马车却悠悠停在了夕鸢面前。
马车的帷帐被掀了起来,里头的男子探出些身子,颇有几分诧异,“四弟妹怎么在这儿?”
夕鸢简直哭笑不得,只觉得老天爷真是没玩够她,好容易来了个黑马王子拯救她,结果来的人居然是她的伪“前夫”,宇文哲!
夕鸢怔了怔,回过神后便极快的弯下膝盖,同宇文哲道:“见过王爷。”
“你们的车子,给陷进去了?”宇文哲朝车轮处瞟了一眼,转身从车内寻了柄伞,撑开走到夕鸢面前,“这样耽搁着不成,我送你们回王府去。”
夕鸢想也不想便回绝道:“不劳王爷费心了,妾身方才已经打发人回府去了,约莫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
开玩笑,要真上了宇文哲的车,那这绯闻绝对更洗不清了。
宇文哲略薄的唇角微微勾起,身子向前微微倾来,和夕鸢间又近了些,夕鸢甚至可以看清他袖口在方才沾湿的水珠。“我已经路过此地,若要我将你放在这儿就此离去,于情于理怎么也说不过去。况且……哪怕不论别的,你是老四的正妃,也是我的正经弟妹,如今你既然遇着了难处,我自该相帮。”
夕鸢心头有些犹豫,只是刚要开口回绝的时候,却听到身旁云谨轻轻咳嗽了两声。夕鸢侧眸一瞧,只见云谨为了替自己遮雨,将大半的伞都挡着自己,而她身上却被淋湿了大半。
这样的气候,若是让云谨替自己遮雨,她必定是不肯的。可若再这样僵持下去,只怕到了车子出来,云谨回去也要大病。这会儿的感冒发烧都是厉害病,不像以后有先进的抗生素可以用,因为感冒就死翘翘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她心里越想越纠结,抬眸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大雨,仿佛将天地都连在了一处,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夕鸢将心一横,抿唇垂首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宇文哲心头一喜,亲自上前掀起了马车的帷帐,夕鸢头也不抬的走了进去坐下,只觉得这里头和外面真是不一样的两个天地。马车里温暖如斯,外头却已经有些寒意迫人了。
明明都入了夏,一下雨却还是这么凉……夕鸢有些担忧的摸了摸云谨的额头,看她鬓发额前仅是水珠,“一会儿回了府,赶紧让人熬一锅热热的姜汤服下,可别病了。”
云谨忙道:“奴婢没事,倒是王妃身子单薄,回去应该请一位御医来好好瞧瞧才是。”
夕鸢失笑摆手,连称不必,正在这会儿,宇文哲也进了马车中。他将帏帐放下,一双眸子落在夕鸢身上,温柔道:“四弟妹今日怎么会出府来?”
“今日是十五,正是该去寺中上香祈福的时日,母妃近日身子一直不好,便由妾身代为前来。”夕鸢将眸子垂下,尽力不去看他,声音也压低了许多,“今日多谢王爷相助,只是……妾身有一事相求。”
宇文哲一时静默,而后唇角缓缓漫出一丝苦笑,只是转瞬即逝,“你可是想说,不要将今日之事告知旁人?”
夕鸢颔首,正色道:“正是如此,虽然妾身与王爷光明磊落,只是有些心思狭隘之人,却会引以为诟病,污损了王爷与妾身的清誉。所以……为人为己,妾身都希望王爷能够在今日之后就将此事忘记。”
“你如今,变得沉稳了许多。”宇文哲注目她半晌,忽然低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似有些感慨之意,“从前见你,虽也谨慎,却总是单纯的模样。现下这样,虽说不上好坏,但对你而言,总是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