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缓,醒来的时候,却又到了床上。
染香的脸蛋红扑扑的,掩着嘴唇笑道:“昨儿个夜里,又是王爷抱着小姐回来的,今天早起王爷怕小姐乏累,不许咱们喊您起来呢。”
夕鸢听了之后不惊不羞,对于在宇文昊身边睡着这件事情,她似乎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人的脸皮果真都是被磨出来的……她打了个哈欠,缓缓开口问道,“王爷可有说今日要作何安排?”
还不待染香开口,便见云谨匆忙从外走了进来,同夕鸢屈膝道,“禀报王妃,方才王爷身边的长喜过来传话儿,说王爷方才接了封信函,虽不知是什么事儿,却仿佛有些着急。王爷也交代了下来,午后便回王府去,请王妃起身之后,便收拾打点罢。”
夕鸢怔了怔,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难不成,政变了?
她满头黑线的甩开这个念头,摆了摆手道:“知道了,我这便起身了。”
回去的时候,夕鸢却发现车中除了她和云谨、染香外再无旁人,她有些疑惑道:“怎么王爷没在车上?”
云谨将包袱放到后头,边道:“长喜说,王爷连午膳也没用,早早骑马赶了回去,让咱们不必焦急,慢慢回去便可。”
这么急?夕鸢蹙眉沉吟,“长喜有没有说,王爷收到的信函上头,都写了些什么?”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王爷那儿必定都是朝廷大事,王妃就不必忧心牵挂了。”云谨又替她在身后垫了个弹花软枕,好让她身子能靠的更舒服些,“说起来这回府之后,太妃的生辰可是越发临近了,寿宴上的歌舞姬们,还有戏班子等人,王妃还没有一一瞧过,这回去还有的忙了。”
染香在旁插嘴道,“凭她们多好的歌舞姬,必定没有小姐的歌喉出挑。”她跟的夕鸢时候久了,说话时常不假思索,只是云谨听了脸色却变了一变。
“香姑娘说笑话了,那些歌舞姬是什么身份,咱们王妃又是什么身份,她们哪里配与王妃相提并论。”
染香被说得面上一红,连忙道:“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小姐也应该得空在王爷面前一展歌喉,免得王爷让那些狐媚子迷惑了心神。”
夕鸢失笑道:“你以为男人会因你有付好嗓子便不变心了?到底是小丫头,看人看事都单纯了些。”她顿了顿,又同云谨道,“先前我同太妃说了,顺从太后凤意,阖府上下都节俭些。这一次的寿辰,我也不愿办的太过铺张,热闹固然要紧,却也不必奢靡浪费。另外先前说的粥厂,就在太妃生辰前几天办起来罢,也当是给太妃积福积寿了。”
云谨赞许笑道:“王妃聪慧,有识大体,这样自然极好。只不过……纵是办的简单了,也要庄重势派才行。否则太妃本就对王妃不很亲近,若是再让小人在太妃面前嚼了舌头,太妃必定更要误会王妃。”
夕鸢随手从马车的置物格中抽出一卷书来,信手翻道,“沈氏甚为懂事,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至于李氏……兰珍郡主还不够她忙乱么?若不是因为有郡主拖住她的手脚,只怕我连账目都不能这样轻巧的要来,太妃也着紧兰珍郡主,自然不会让她这位生母分心太多。而我这个嫡母,在府中事上多操心一些,也是最合理不过的。”
云谨仍有些放心不下,“王妃心里头,已经有了操办的主意?”
“戏班子应总管自然会找往年用惯的人,我也瞧过了往年的传菜单子,竟有百余道之多,一个人就这么一张嘴,哪里吃得了那许多?”夕鸢缓缓道,“前线吃紧,听闻宫里头皇后娘娘都开始茹素了,咱们王府却大鱼大肉,不是落人话柄么?我也是一心为了王府考量,若是太妃有所误会,届时我再去向她请罪便是。”
她说罢之后,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云谨,我有个事要问你,这各府的命妇们,可有在外头经营私产铺子的?”
云谨抿唇笑道:“自然是有的,多半都是通过娘家在外头找来铺子,收在自己名下,只当赚些体己银子。王妃这样问,可是动了这个心思不成?”
夕鸢颔首道:“趁着我那些嫁妆还在,这会儿又有这个心气儿,想在外头盘一间铺子下来。我从前在家中的时候,曾同人学过做皂角的法子,又与外头那些个皂角的味道大不相同,还能做出各式各样的形状来。我想着,总归在王府里我也时常闲着,做这个并不费事,如今就是差个铺子,再寻几个可靠的人来。”
“王妃何不将此事告诉王爷,若由王爷出面,找起铺子来必定省力。”
夕鸢摇了摇头,微微抬眸瞧了染香一眼,见她已经靠在一旁沉沉睡了过去,才轻声道,“这事儿,我不想让王爷知道,娘家我也不想知会,免得娘又要替我操心,你可有什么门路能找来人么?”
云谨微微有些诧异,只是很快答道:“王妃既信得过奴婢,那奴婢自当为王妃尽心。奴婢娘家有一胞弟,人倒是聪慧机灵的很,王妃若是放心,这铺子的事就交给他去打点。至于可靠之人……奴婢还有位叔伯,不爱说话,却沉稳能干。他也没有家室,可以长居铺子里头,剩下还需要什么人,让他们去同村找精明能干的来便是。”
夕鸢笑道:“你可真是我的福将,什么法子都有,既然这样,那就请你这两日替我留心着罢。只是切记,这事情,同一概人都不得言语。染香藏不住话,在她跟前也少提些,待来日时机成熟了,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