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大方颔首,温和笑道:“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也不是不知你素来胆子小些,我正要去瞧瞧大郡主,沈姐姐可要同去?”
沈氏眼眸微垂,十分乖顺,“王妃相邀,妾身自然愿意作陪。”
夕鸢遂笑着携了她的手,去了兰清的红叶居,自昨日刘氏招供之后,便被撵出了王府。从前伺候兰清的几个丫头也被打发去了做杂役,屋里头明亮堂皇,整洁如新。屋里新来的当差姑姑和丫鬟上前请安,夕鸢走到塌旁坐下后,抚上兰清苍白的脸颊道,“这下子好了,一次换了个干净,往后她们若有服侍的不尽心的地方,你便只管来告诉我。”
兰清柔弱一笑,点头道:“多谢母妃关怀,兰清知道,母妃最疼兰清。”
“哪里只有我疼你呢?瞧,你沈姨娘也牵挂着你的病,同我一起来看看你。”夕鸢笑着温声道,“早起他们说,花房的吊兰开的正好,我已让人给你挪了两盆来。那花能净净浊气,正适合你养病。”
沈氏在旁亦是温柔道:“王妃宅心仁厚,处处都为了大郡主着想,郡主可要快些养好身子才是,免得王妃日日牵挂。”
从红叶居出来之后,夕鸢同沈氏随口笑道:“说起来,还不知道沈姐姐是何时入府的?”
沈氏忙道:“妾身与李侧妃同年入府,都是靖安元年。”
“那姐姐是府里的老资历了,怎的李姐姐都有了女儿在侧,姐姐却还没有个一子半女呢?”
沈氏面上有些讪讪的懊恼,苦笑道:“想必也是妾身没有福气,伺候王爷这么久,就是不见动静。”
“李姐姐是太妃侄女,又精明能干,沈姐姐不说,我心中也明白,姐姐必定受了不少委屈。”夕鸢拉了她的手,轻扶了扶她鬓边的蓝宝石鸳鸯钗,轻笑道,“不过我最喜欢姐姐这样聪慧的人,懂得出淤泥而不染,不会与人同流合污。”
沈氏心中一喜,连忙道:“妾身虽然愚笨,却入府多年,对府中情形还是知道些许。若王妃不嫌弃妾身,妾身愿以王妃马首是瞻,全凭王妃安排。”
“姐姐心性纯善,我最喜欢同姐姐这样的人来往,上回王爷送来的料子还余下些,我做了那么多衣裳也穿不完的,姐姐去我那儿坐坐,挑两匹回去罢。”
沈氏喜不自胜,盈盈福了一福,姣好的容貌尽是欢欣之色,“妾身多谢王妃照拂。”
夕鸢同沈氏回房之后,正坐在一处品茗用茶,忽然见长桂一溜风的跑进来道:“禀报王妃,王爷让奴才前来知会王妃一声,过会子睿亲王和恒亲王会与王爷一同回府,在咱们府中用膳。王爷请王妃先行预备下来,在朝露芳华轩宴客。”
夕鸢怔了怔,随即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罢,一会儿我便吩咐人去打点。”
长桂退下之后,沈氏只道不好多作打扰,便也告辞了下去。这会儿染香才好开口说道,“小姐,那睿亲王不就是……”
“你知道就好,我与睿亲王曾有过婚约,如今更要提防着,免得有心之人再坑害与我。”夕鸢眉头微蹙,轻轻叹了口气,起身道,“就算如今不见,以后宫宴也总是要遇见的,罢了,先去更衣罢。”
早死早超生,夕鸢唇边掠过一丝冷笑,今晚上必定热闹,还不知要上演一出什么戏码呢。
当朝天子乃是先帝的第二子,皇长子因病早夭,皇上年纪最长,又勤勉聪颖,便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
皇上登基时候,虽然几位亲王皇子与其年纪相差不多,却并未兴起一丝波澜来。其中端亲王为先帝第四子,睿亲王为先帝第三子,两人年纪相仿,来往却并不算太多。因睿亲王勤勉于朝政,而端亲王性情则更疏懒些,虽然进府日子不久,夕鸢也知道同宇文昊交好的王爷,乃是先帝第六子,恒亲王宇文渊。
宇文渊并非头一次到府上来,可睿亲王宇文哲……怎么竟也一起来了呢?
夕鸢心存疑惑,又觉得大约是有朝政上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开口过问,只需做好正妃本分,大方待客便是了。
待到了暮色时分,便有小厮来报,说宇文昊等人已回了府中。夕鸢择了一件柳绿色的流水松竹绣纹绉裙,同色的披帛和绣鞋,皆是小巧静雅。鬓边以珍珠簪缀,清丽怡人,唯独颈间的东珠项圈,璀璨无比,让人不至于轻看了她端亲王妃的身份。
夕鸢同云谨到了二门处时,正巧宇文昊带着两人走了进来,她上前含笑福了一福,“妾身见过王爷,见过三哥和六弟,妾身已命人备下了酒菜,朝露芳华轩一切都已妥当。”
宇文昊见她作势要退下,便笑着执了她的手道,“你与我们同来,今儿个是兄弟间吃顿家常饭,不用拘束。”
夕鸢虽有意退避,却不能执意拗了宇文昊的意思,只好依依应了,又命人去请了李氏前来作陪。待众人到了朝露芳华轩坐定后,李氏也到了,与夕鸢分坐在宇文昊的一左一右。而宇文哲不偏不倚的,正巧坐在了夕鸢的对面。
两人一抬眸子,便对了个正着,夕鸢虽然知道自己与他曾有过婚约,但毕竟芯子换了,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倒是那宇文哲,望向夕鸢的那一刻,眸中似乎藏了几分深沉之意。
“说起来,三哥,你可是好久没同咱们兄弟一块儿去打猎了。”宇文渊抿了口酒,眉飞色舞的比划道,“前儿个我和四哥去猎了好些东西回来,獐子、野兔,四哥还说呢,小时候三哥的骑射最好,怎么大了反倒不爱同弟弟们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