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似乎看了一下四周,见着有人,很快便又跑了下去,身子轻盈极了。阿娇见着黑猫并没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提起的心便落下。这段小插曲,阿娇转眼就抛之脑后。
“娘娘。”片刻之后,嬷嬷终于来回禀。
“结果如何?”阿娇拼命压抑着,也压不住自己内心的一丝颤抖。她既是希望知道,又是不希望知道。明明是知道王娡对她心存不善,她的心里,却还有着最后一丝期盼。
“娘娘,嬷嬷让御医验了验燕窝粥,只是,没有丝毫异常啊。而且燕窝粥中的鲍鱼和莲子,还用了最好的材料。表面看来,太后娘娘真算是有心了。”嬷嬷也有些诧异,料说太后娘娘明明……怎么就……嬷嬷颇为紧张地看着阿娇,生怕阿娇又被王娡的假情假意重新感动。生怕阿娇仅存的一点怀疑,也消失。
于是嬷嬷很是委婉地开口:“娘娘,虽说这燕窝粥没事,但难保其他的东西也是安好。这太后娘娘,您可是需要防范一下。”
阿娇笑着点了点头,这燕窝粥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那王娡的殷勤,拼命劝着自己喝下,这里面,会有蹊跷么?还是说现在王娡的心,没有那么狠厉?
“嬷嬷,阿娇会注意的。”嬷嬷忐忑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回以一笑,面孔上的皱纹像是菊花一般开发,说不出的可亲。阿娇在心里暗暗发誓:嬷嬷,你的情,阿娇领了!阿娇会让你,一直开心下去。
“那娘娘暂且休息一下,嬷嬷先下去了。”见着情况回禀完毕,嬷嬷起身告退,阿娇颔首。
嬷嬷走到门外,知晓阿娇最近不愿被人打扰,便轻轻地关上了门。一团黑影从脚下掠过,唬了她一跳。
“这哪来的野猫,随处乱窜。”待看清了,嬷嬷嘟囔了一句,转身离去。
黑猫用鼻子嗅了嗅四周,一跃身,到了那棵海棠树下,舔了舔泥土上的白色物什。“喵喵喵”叫了几声,似乎有些欣喜。
吃完了,黑猫像个贵妇人一般,走在院子的鹅卵石路上,姿态优雅,金色的阳光照下,它眯了眯眼睛,一副享受的姿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金色的阳光渐渐隐没,温暖感,缓缓散去。
黑猫走在了红杏树下,它突然惨厉地叫了一声,如同婴儿的哭泣,红色的液体,从它下边流出。细细一看,它的肚子是鼓囊囊的,原来,这么馋嘴的猫儿,怀孕了。
孩童般的哭泣不绝于耳,黑猫倒在红杏树下,表情狰狞,却痛得几乎无法动弹。
它抽搐了几下,身下像是开了朵诡异的大红花,在它原本的颜色对比下,鲜明无比。鲜血蔓延,一点点,一点点。它渐渐不动弹了。
“哇……”最后一声叫唤落下,它睁大了眼,久久不肯闭上。
话说另一端,小泠从阿娇房中出来,将燕窝粥随意地洒一些在海棠树下,以便给太后回话时自己能多讨些功劳。四处看看没人,小泠嘴边带上了狡黠的笑容,做完后,才向王娡去汇报。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用了燕窝粥。”小泠让王娡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燕窝粥。王娡眼见着只剩下半碗,在心里点了点头:阿娇,本宫就不信,这样,你都能诞下皇嗣。
“做得很好,有赏。”王娡微笑。
“谢谢太后娘娘,为太后娘娘做事,奴婢万死不辞。”小泠激动地跪下,心中窃喜:太后娘娘素来大方,看来,这个月的胭脂水粉,是不用愁了。
“为哀家准备一下,哀家想要去见见皇上。”想起阿娇的那一句充盈后宫,想起阿娇的转变,王娡心里总有些不确定,总有些不安。这会子,她说什么,也要见见自己的儿子。
“是,太后娘娘。”小泠识趣地退下,开始为太后出行做准备。
一炷香后,王娡踏上了凤辇。凤辇两边的铃铛晃荡,风吹过,清脆的声响。她的思绪,慢慢飘远。
她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一幕:自己跪在薄皇后宫前的白玉台阶上,身边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彻儿。
白玉台阶上冷意遍布,一阵阵从膝盖处传来,腿已经麻了,只是自己却不敢动一下,身旁的小刘彻脸上还有泪痕,看着自己心中一紧。明明不是彻儿的错,明明是那个薄皇后身边的小宫女搞得鬼。彻儿素来乖巧,怎么可能会砸了那玉璧?而且薄皇后责问,彻儿一直倔强地否认,自己的孩子,她还会不清楚性子?这明明就是一场陷害!
王娡挺直了背脊,即便跪得人上身酸痛,也不愿让来往的宫女太监看了笑话!她低下头,敛去眼中闪过的嫉恨:有朝一日,椒房殿,是我的天下!
“咦?这是?”一阵清脆的声音让王娡抬起了头。
入目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穿着烟色菱纹罗绮,腰间一根卧羊形金饰带,看上去身份高贵。巴掌小脸中的杏目异常出彩,眼神流转间,尽是大方。五官精巧,皮肤白皙,唇如朱丹,亭亭站立于前,就像一朵小小的风荷,浓香四溢,可以看出以后的光芒。
王娡瞥了眼小女孩身后的一大堆侍仆,暗暗猜度,这大概就是翁主阿娇了吧。
“回禀翁主,这是王美人。”一个宫女上前,说道。
果然,是阿娇!这么小的个子,自己却不得不抬起头,才能对视。王娡不禁想到:如果是阿娇摔了玉璧,估计是一点事也没有!可自己的彻儿呐,即便不是他摔的,也要跪上一天!整整一天!
阿娇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很快嬉笑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