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下一次,祖母再叫他,可好?”阿娇身上一层冷汗,低声回绝。
“还有什么事比得上你的身子?娇娇!”窦太后不赞同地说道,有些生气了。
阿娇急的头上都冒汗了,看着有些生气的祖母,又不能直言,扯住衣摆,欲言又止。
“来人,派人将大将军请来。”未等阿娇发话,窦太后就拿了主意。阿娇的身子,才是第一位!
阿娇眼里满是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安慰自己道,神算子,许是也看不穿自己来自何方!
她记得前世,刘彻可是封了许多个大将军,结果都是些骗人的方士。这天澜大概也与常人无异,无非是打着幌子来欺骗世人而已。
天澜很快到了,窦太后原本抓紧了阿娇的手,这才松了。
“臣,叩见太皇太后,叩见皇后娘娘。”天澜行了一个礼。
“起来罢。阿娇最近身子有些不好,你就为她做个法,除去晦气,带来安好。”窦太后说道。
天澜这才抬起头来,阿娇对上了他的眼,这一双眼,浩瀚地像是大海,明明容纳了无数,却依旧清澈,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阿娇呆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不妥,转过神凝视前方。
只一眼,他的样子,便清晰地映在了脑海中。一身淡银色的朴素布衣,没有挂饰,唯有手中一串檀木珠。整个人算不上俊美精致,却是看一眼,便觉天风浩荡,吹得人心中一片开阔,微微勾着的嘴角带点率真不俗,通身一股超卓不凡,宝相荣光,让人又亲近又敬仰!
“启禀太皇太后,臣,能否单独为皇后娘娘作法?”天澜琥珀色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笑道。
“大将军既这么说,哀家自是准了。”窦太后拍了拍阿娇的手,示意她不用怕,做完后便出去了,带走了一众的宫人。
人走光了,天澜走近阿娇,一点也没有要做法的模样,倒是笑着寒暄:“皇后娘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她根本,从未见过他!阿娇皱起了眉。
“本宫何时见过你?”只剩下两人的空间有些空荡荡,阿娇走到窗边,打量着窗外的风光。浑身笼罩着光晕,气质天然。
天澜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再说什么,气氛很静很静,却意外地流泻出安宁。
这个人,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骗子,可是,前世,明明没有他的存在?这到底是?阿娇心里疑问翩飞,却是按捺下来,既然他不说,自己难得糊涂!
阿娇很敏锐地察觉到,刨根问底,于她,没有任何好处!
阿娇心间,在这里转了一转,便很快继续看风景,她瞥了眼雨后初霁的彩虹,风雨后,总有阳光,不是么?她微笑着缓缓落座,就当身侧没人一般。
天澜依旧是淡笑着伫立,眸子里带着清澈,淡银色的布衣,最恰到好处的弧度,无不让人感觉通身舒畅。
“皇后娘娘,我们会再见的。”半晌后,一阵清浅的声音响起,天澜缓缓而笃定地说道,声音温和地醇,仿佛暖玉拂过心间一般,听着听着就仿佛会醉了一般。而他,全身打着光线,带上两分不似凡人之感。真算的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样的人,做方士,可惜了!阿娇不由自主地突然产生一句喟叹。眨眨眼,回过神,却是吓了一跳,再见?说得如此肯定,难道,他……
阿娇还未来得及讲话,天澜就转身走了出去,饶是阿娇心里满腹疑问,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得。
不多时,窦太后进来了,笑着说道:“大将军说作法很是顺利,娇娇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祖母,为何要如此相信这方士?”作法,根本一点也没动过,也亏得他说的出!阿娇呶呶嘴,眉毛一挑。
“娇娇!这文理大将军,在民间享有盛名,算卦以来,从未有失,不可随意诽谤!”窦太后颇为不赞同,温言回道。
“好了,娇娇知晓。”阿娇瘪了瘪嘴,这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说完便走,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享有盛名?徒有其表罢了。
绕过这一环,祖孙两人自是和谐非常,絮絮叨叨了许多事,于中午,阿娇才回到自己的宫殿。
一回到椒房殿,阿娇身上的天真烂漫缓缓褪去,面上带上了沉重,这黄老之术,和儒术的矛盾,到底该如何解决?
正在思想间,有宫人跪倒上前,说道“娘娘,奴婢倒是觉着,您该去皇上那一趟。”却是自己的贴身宫女知蓝!
“你知晓什么?”见到阿娇的思绪被打断,嬷嬷出来,迅速想将人带下。
“嬷嬷等等。”阿娇开口制止,瞥了眼跪倒在地的知蓝,同样是湖色宫女服,乌发上一根银簪,朴素可人,面容姣好,身体娇小。往常,从不出挑,规规矩矩的她,这一次,为何会突然越众出声?
阿娇带着疑惑的目光,在知蓝的面上,缓缓掠过。她的眸色很深,幽井般的杏眸里涌动着耀眼的波纹,无法看透,威压阵阵。
却见,知蓝没有说话,反倒行了个大礼,湖色的衣衫像是水波一样荡开,上身慢慢地伸直抵在地面,优雅地低下头,郑重地叩首。
怎么会行这个礼节?这大礼,表明认主!表明,愿意为你,赴汤蹈火。而认主后若是背叛,愿意承受噬骨剧痛。这礼的分量,可着实不轻,算是一个极为郑重的承诺!
她,要认自己为主子?阿娇心里升起一丝疑虑,前世这宫人,可是一点也未有异常之处。这贸贸然认主,到底为何?